池年重重地咳了一聲,試圖維持自己的威嚴,儘管他半邊臉頰還腫著,站在自家院落的廢墟裡,這番姿態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他刻意板起臉,對著無限強調,仿佛在劃定一條重要的界限:
“先說好!”
“是因為我之前有愧於你,才破例指點你一二,可不是我真心想幫你,明白嗎?”
無限看著他,眼神專注而認真,點了點頭:“明白。”
見無限如此上道,池年這才稍微滿意了些,立刻兩手叉腰,挺起胸膛,擺出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
“與徒弟相處什麼的,最簡單了!”
他聲音洪亮,試圖用音量彌補現場環境的狼狽。
“核心就是要拿出作為師父的胸懷!格局要打開!”
他一邊說,一邊開始在不算寬敞的廢墟空地上來回踱步,雙手背在身後,表情嚴肅認真,宛如一位正在授課的國學大師。
“要多關心!多陪伴!悉心教導!耐心指導!”
他每說一個詞,就用力地點一下頭,加強語氣,仿佛在傳授什麼不二法門。
“要讓徒弟時時刻刻感受到你如大山般可靠的關懷!”
“這樣,徒弟自然就會發自心底地尊敬你、愛戴你!”
“師徒關係,自然就和睦融洽!”
他停下腳步,轉向像小學生一樣安靜聆聽的無限,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
“喂,無限,你仔細想想,你有沒有什麼特彆拿手的,能體現你……嗯……關懷的事情?”
無限站在原地,銀色的眉頭微蹙,陷入了認真的思量。
拿手的事情?
他沉吟片刻,帶著幾分不確定,試探性地給出了一個答案:
“做飯?”
這個答案顯然有些出乎池年的意料,他噎了一下,眼神古怪地看了無限一眼。
但看到無限那無比認真的眼神,他迅速調整了表情,探出手來,重重地拍了拍無限的肩膀:
“對!做飯好!”
“那你就常給他們做飯就行!”
“用食物抓住他們的心!這可是增進感情的絕佳途徑!”
他說得斬釘截鐵。
無限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裡,罕見地掠過一絲清晰的疑惑:
“真的嗎?”
他回想起徒弟們對他手藝的反應,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我的話還能是假的!?”
池年把眼睛一瞪,語氣不容置疑,像是受到了天大的質疑,聲音又拔高了一個度。
“你放眼整個會館看看!我的徒弟可都是我手把手親自帶大的!”
他越說越得意,下巴都不自覺地抬高了幾分,開始舉例論證:
“連他們的名字都是我精心取的!”
“他們對於我賦予他們的名字,那可都是特彆喜歡,引以為傲!”
“怎麼樣?我給他們取的名字是不是很不錯?既響亮,又有內涵!”
無限再次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池年那幾個徒弟的名字——甲、乙、丁,還有……芷清。
他點了點頭,客觀地評價道:“確實還行。”
但緊接著,他提出了一個困擾他小小的疑惑:“不過,為什麼不統一都叫甲乙丙丁呢?”
他記得,按照順序,似乎缺少了一個丙。
池年:“……”
他臉上的得意僵住片刻,眼神飄忽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自然地揮了揮手: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取名講究的是隨心所欲,契合緣分,怎麼呢一概而論?”
無限似懂非懂,但還是順從地應道:“哦。”
池年這番高論,在苦苦尋求答案的無限聽來,如同醍醐灌頂。
他古井無波的眼眸,此刻竟然微微亮了起來,看向池年的目光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恍然大悟,甚至隱隱透出點崇拜?
原來如此!
多關心,多陪伴,悉心教導……還有,常做飯!
聽起來……很有道理!
條理清晰,重點突出!
無限在心中默默咀嚼著池年的話。
池年長老在教導弟子,處理師徒關係方麵,經驗竟然如此豐富!
見解如此獨到!
怪不得他能有四個徒弟都願意跟他住在一起,而且看起來關係還那麼和諧融洽!
看來,是找對人了……
一種豁然開朗感,讓他看向池年的眼神更加專注和信服。
就在池年享受著無限這難得的崇拜目光,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準備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時。
“你們兩個小家夥,在這乾嘛呢?”
話音落下。
隻見哪吒正蹲在不遠處一處完好的屋頂上,單手托腮,饒有興致地看著下方的廢墟和廢墟中的兩人。
說完,他輕盈地一躍而下,落在兩人身邊,顯然隻是過來看熱鬨的。
無限看向他,語氣平淡:“你怎麼來了?”
哪吒看他的眼神有點莫名其妙,語氣帶著點無語,指了指周圍的狼藉:
“你們剛才的動靜可不小,我抽空過來看一眼。”
他接著打量了一下無限,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