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新聞播放《民法典》知識普法宣傳,當播音員講到第一千零二十七條具體內容時,高老太太突然爆出一句粗話,那是她當小牛倌時對狼群的咒語,如今她用在王傑身上。】
夕陽透過窗簾把客廳分成明暗交織的戰場。李建設站在光亮處,手機屏幕上冰冷的法條是他的武器;高老太太陷在陰影中的舊沙發裡,手中摩挲的老照片是她的盾牌。
孫圓拘束地坐在中間地帶,目光在丈夫的嚴肅和婆婆的倔強中遊移,像風中搖擺的蘆葦。
高老太太在廚房爆了一句粗口,緊接著,她在看電視節目的時候,又爆了一句粗口。
孫圓看到婆婆繃緊的神經被彈了一下,又彈了一下,整個人處於極度虛脫的狀態,感覺到不堪承受的生命之重。
這個王傑真是禍害不淺,看把老人氣得,她又心疼又無奈。
李建設看了看母親“媽,如果不知道你是在詛咒狼群,聽了你這句話,一定會認為你這老太太心腸狠毒。”
孫圓急忙打圓場“所以說,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媽,你放牛真的遇到過狼群?”
李建設不置可否“豈止是遇到狼群。”
孫圓急忙追問,李建設娓娓道來,高老太太認真旁聽,她想從兒子嘴裡聽聽自己的故事。
畢竟,這些故事已成傳說,即使現在實事求是說出來,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比王傑的虛構故事還假。
她有些迷惑,這個時代怎麼了?
王傑曝光家庭隱私,然後對真實事實加以扭曲,讀者的窺探欲爆棚。而她放牛的故事以真實事件呈現,卻無人問津。
李建設力求用放牛的故事代替母親的提問,因為他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究竟怎麼了。
他順著孫圓的問題開始講述“你姥姥給自己家放牛,很正常,那時候很多人家養牛,家裡人誰方便就去山上看一會兒。媽那是到外屯給養牛人看成群的牛,住在養牛人家裡呢!”
他故意強調“外屯”和“成群的牛”,突出母親早年離家的不易。
孫圓對丈夫的搶答表示不滿“這個問題我是問媽呢!到外屯?那是出去打工啊?”
高老太太說“對,就是那麼回事,不過,那時候不叫打工,叫扛活,我是去扛活的,不提了,怪丟人的。”
“扛活”二字,重若千鈞,高老太太不願意提起來,太費力氣。
孫圓真心不解“那怎麼算丟人呢?”
這時候李建設手機響了,鈴聲是《好日子》,此刻響起格外諷刺“又是該死的廣告。”
李建設如釋重負,慶幸廣告來得及時,他朝孫圓使了個眼色,“媽,這個,不說放牛的事情了,都過去了。你來雲港五六年了吧?說點開心的事。”
高老太太屈指數了數“你看看啊!從二零一九年冬天來到雲港,到現在二零二五年春天,仔細數來,這是第七個年頭了。
“忍冬藤從一棵小苗長到爬滿柵欄,而你爸卻從一個健壯的老頭逐漸變瘦變小,最後縮成一把土,留下我一個老太婆子,這一切仿佛在昨天。”
這個話題讓三人同時陷入沉思,時光流逝與生命凋零的對比,令人心酸。
李建設內心哀嚎:話題終結者竟是我媽!
孫圓萬能安慰句再次上線“媽,彆著急!多想想開心的事。”
高老太太說“我沒有不開心啊,每天到院子裡透透氣,曬曬太陽,還能摸摸土,看著菜苗一天天長大,一晃就是一年。菜苗從土裡鑽出來,尋找太陽,人卻從陽光下往土裡鑽。”
老太太的哲理時刻,帶著泥土的芬芳和生命的無奈。
孫圓努力把話題從“鑽土”拉回“種菜”“媽,慢點!不著急往土裡鑽,接觸土壤對身體有好處。”
高老太太說“你看看哈!這動物啊,跟植物一樣,也是需要陽光和泥土的。”
她目光掃過那隻還在草坪上優雅舔爪子的花貓。花貓仿佛感應到,停下動作,回以一個“你才需要泥土,朕隻需要貓砂”的眼神。
孫圓的養生理論結合玄學“對啊,媽,你現在就挺好,每天定時到院子裡打卡曬太陽,種花種菜,養好精氣神,正氣足了,邪氣進不來,邪不壓正。”
李建設試圖用科學背書“接觸泥沙是心理學療愈方法的首選,模擬沙盤最解壓,同時還能升發陽氣,可以全方位療愈。”
高老太太精準吐槽“什麼?要你這麼說,我們家倒成了療養院了。”
孫圓一邊給婆婆捶著背,一邊靈機一動,急出“農家樂”理論“彆急!要我說啊,咱家就是個農家樂,王傑把自己當‘差評顧客’,可咱又不是靠她吃飯!
“您呢,就安心當‘老板娘’,愛曬太陽曬太陽,愛罵街罵街,橫豎不耽誤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