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太太和高小女這對光屁股一起長大的發小，經過漫長的海峽兩岸的分彆，在二人都八十多歲的年紀又見麵了。
高小女先笑著說：“姐，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們一起去田埂上抓泥鰍不？那時候我老是被泥鰍滑到手，濺得滿身是泥。”
高老太太注意到茶館屏風繪著《山海經》文鰩魚圖案。魚身紋路暗合奇門遁甲方位，她幼時隨外祖父學過堪輿，下意識用茶匙蘸水在在桌麵勾畫。
未料水流竟沿木紋滲向商門方位，恰與高小女耳垂閃爍的橫公魚造型銀墜相呼應。
高小女見高老太太看得出神“姐，你看什麼呢？我剛才說咱們抓泥鰍的事，你還記得嗎？”
高老太太也跟著笑起來：“咋不記得，你還哭鼻子說再也不抓了，可沒過幾天又鬨著去。”
兩人沉浸在對過往的回憶中，高老太太又說“有一次我們去偷摘老久頭家的果子，被老久頭追著跑，你還記得嗎？”
高小女一邊聽一邊笑得前仰後合，直拍大腿“咋不記得呢？”
她們聊著聊著，話題又轉到了各自家裡的小輩。高小女感慨“現在的孩子生活條件好了，卻少了我們小時候那種親近自然的樂趣。”
高老太太點點頭，說：“是啊，咱們小時候雖然窮點，但那日子過得可有意思。”
高小女突然不經意地問起高老太太老家房產的規劃，高老太太如實說了自己的想法。就在這時，高小女放在桌上的手機發出了輕微的提示音“錄音結束”。
高老太太敏銳地捕捉到這細微聲響，目光下意識地掃向手機。高小女察覺到高老太太的目光，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強裝鎮定地拿起手機“這手機我剛換的，有些功能我沒整明白。”
高老太太心裡起了疑，開始回想高小女今天的種種表現，從刻意提起往事到突然詢問房產規劃，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心中又驚又怒，決定問個清楚，她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突然發問：“小女啊，你這手機錄音錄的啥呢，還結束提示音這麼大聲。”
高小女臉色瞬間煞白，眼神躲閃：“姐，就是隨便錄點咱倆聊天內容，怕忘了。”
高老太太聽著手機裡閃爍的錄音圖標，指甲掐進掌心，她冷笑一聲：“忘了？我看你是另有所圖吧。”
高小女支支吾吾想要狡辯，高老太太說“我那些房產規劃，你打聽去了有什麼用？八十多年的交情，原來隻是條縫在皮肉裡的拉鏈，一扯開全是化膿的疤。”
高小女哭喪著臉說：“姐，我家裡最近遇到點麻煩，想著您這房產以後也是小輩的，我就想……我錯了。我這就將錄音刪掉。”
高老太太又氣又恨：“你為這點事就算計我，咱們這麼多年情誼就這麼不值錢？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說完，高老太太起身結賬離開，高小女緊追出去“姐，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小時候你就讓著我，這一次也不能跟我計較。”
高老太太說“沒想到你在國外待了這麼多年，品性還沒有改變。”
高小女哭喪著臉說“姐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在國外哪有那麼好混？”
二）異域風光
高老太太和閨蜜高小女的會晤不歡而散。
高小女偷偷把高老太太的談話錄音了，引起高老太太強烈不滿。
高小女為了掩飾自己的不當行為，一遍遍訴苦，述說自己在國外的不易。
高老太太說“這個我不懂，我也沒有那本事出國，但是，不是有很多人向往國外的生活嗎？”
高小女說“我出國之前也是那麼想的，“我以為國外遍地是黃金，去了日本才知道，打工累得要死，工資也沒比國內高多少。
“每天累得回到出租屋倒頭就睡。後來又去了新加坡，本以為換個地方會好點，結果那邊競爭更激烈，語言也不通，工作上處處碰壁。”
高老太太說“那天我們聊天，你可不是這麼說的，怎麼今天一套，明天一套呢？”
高小女說“那天我弟在跟前兒了，我不想讓他擔心。”
高老太太說“你們姐弟倆，差距可真大。”
高小女邊說邊抹眼淚，“我家裡孩子上學要錢，老人看病要錢，我實在沒辦法了，聽人說你混得不錯，我就……姐，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高老太太聽著，心中的怒氣消了幾分，歎了口氣說：“唉，我也沒想到你在外麵過得這麼難。但你也不能用這種方式啊。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後可不能再乾這種事。”
高小女在黑暗裡反複摩挲偷錄的語音文件，喉嚨裡擠出聲嗚咽“我把自己活成了故鄉墳頭飄的紙錢，看著體麵，風一吹就碎渣。”
高老太太趁機開導“小女啊，人這一輩子，誰沒個難處。但咱得走正道，靠自己的本事去解決。你看連生，本本分分過日子，不也挺好。你現在回國了，就重新開始，我相信你能把日子過好。”
高老太太語重心長地說道。高小女抬起頭，眼中滿是感激，“姐，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改。”
高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錯能改就好。以後有啥困難，跟姐說，咱一起想辦法。但彆再乾這種糊塗事了。”高小女用力地點點頭。
高老太太接著說：“咱們這麼多年的情分，我也不想就這麼斷了。”
高小女見高老太太冰釋前嫌，很開心“姐，這輩子有你這樣的姐姐，真幸福。”
高老太太說“你的弟弟也不差啊，在國內這段時間，好好陪陪他吧！”
高小女說“我回來後，聽說保姆趙曉慧的事情後，就把趙曉慧給辭退了。”
高老太太問“那連生他現在怎麼樣？所謂養老防詐，防住了陌生電話，卻防不住閨蜜耳邊的山海經。”
高小女說“我弟弟他現在挺好。趙曉慧的事情也解決了，沒事了。”
這時候高小女接了一個電話，放下電話後，她說“姐，我有事情就先行離開了。等有時間我們再聊。”
高老太太最後囑咐她一句“說謊者的報應不在因果簿上，而在每個午夜驚醒的冷汗裡，以後做人要踏實。”
高小女連連稱是“姐，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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