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清找婁翰林真的有事,時隔多年,雙方早已經不再怨恨。沒曾想舊怨熄火,又生出新的怨恨
當年婁翰林和曲萬和因為一場不是誤會的誤會,雙方勢不兩立,婁翰林當時年輕氣盛,堅持原則,曲萬和確實理虧,但為了維護麵子,絕不退讓。
夾在中間的曲萬和外甥女高秀平為了維護家族親情,隻能痛苦地選擇與戀人婁翰林分手。
關於這件事,婁翰林對曲萬和是有怨氣的,他被迫與高秀平分手,被迫離開收養他的曲桂娥家,又被迫辭去生產隊民兵連長的職務,當時是走投無路。
好在他因禍得福,轉身依附於供應站站長吳國富,當了上門女婿,如今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工作方麵,在公社裡也是順風順水。
婁翰林現在的一切,曲明清看在眼裡,他知道自己沒有婁翰林和高吉梁有能耐,去公社工作不可能,但是他想在生產隊混個差事。
本來生產隊的事,高連發能做一多半主,也就是沒人反對就行。可是曲家兄弟把高連生給得罪了,作為高連生的哥哥,高連發處理事情不可能不顧及弟弟的感受。
曲萬和聽說上麵有政策,要加強基層的民事調解工作,準備在各生產隊設立一名民事調解員。他之前在生產隊當會計,這種事優先考慮家屬沒問題,可現在自己離職,說話不管用。
那天,曲萬和兄弟二人在家裡討論幾個孩子的發展方向,明澤在水產公司乾得挺好,明宇師範畢業去中學當老師沒問題,明陽還小,隻有明清沒有著落。
如果讓明清當民事調解員,需要生產隊上報給公社,然後由公社領導審批。生產隊這關必須高連發通過才行,曲萬和兄弟二人犯了難。
憑他們對高連發的了解,如果是合適的人選,高連發不會公報私仇。但是曲明清並不是合適的人選,他脾氣暴躁,遇事不冷靜,做調解員這份工作並不適合。
既然自己都感覺不適合,讓高連發上報不太可能。如果堅持要試試,隻能找上麵,婁翰林是公社司法乾事,基層用人最後歸他管,隻要讓婁翰林說句話,這事準成。
可是怎樣讓婁翰林說話呢?兄弟二人左思右想,感覺張不開口,一是感覺多年來這層關係沒有緩和,得先做個鋪墊,二是感覺曲明清不夠成熟,得讓婁翰林帶帶,手把手提拔提拔。
兄弟二人感覺這事可以運作,但是時機不成熟,隻是在籌劃階段,哪知道曲明清性子急,自己偷偷去找婁翰林,結果把事情辦砸了,回家也沒敢吱一聲。
一場誤會解除了,婁翰林知道了曲家父子爺們的真實想法,麵露難色。
他看著曲明清,認真說道:“明清,不是我不幫你,調解員這工作責任重大,得有耐心、能沉得住氣,你這脾氣……”
高吉梁也發表意見“我也感覺明清當調解員不合適,不如想想彆的辦法。”
曲明清羞愧地低下了頭,“我知道我脾氣不好,我會改的,我一定改。”
婁翰林眼前閃過當年曲明清為一點小事就跟人掄拳頭的畫麵,眉頭鎖得更緊。他歎了口氣,公社積壓的幾樁棘手糾紛像石頭一樣壓在他心頭,上麵催得緊,人手確實捉襟見肘。
“你有這份心是好的,但這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的。”
王金凱插話說“我說句不好聽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脾氣,哪那麼容易改呢,還是想想彆的路子。”
這話像根針,紮得曲明清臉皮發燙,卻倔強得梗著脖子沒反駁。
曲萬和說“路子很多,做生意也給他機會了。”
他重重磕了下煙袋鍋,“可這小子軸,他認準的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婁翰林為難地說“公社審批嚴格,就算我說話,也得有拿得出手的理由。”
曲明清咬了咬牙,“婁哥,你給我個機會,我先跟著你學習一段時間,要是我實在不行,我也不勉強。”
婁翰林的目光掃過曲明清粗糙的手和緊抿的嘴唇,一絲不易察覺的鬆動掠過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