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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步倒退著挪到門口,又一隻手摸索著門鎖,另一隻手提著拉杆箱,眼睛始終看著吳迪,屏氣凝神,生怕驚動了炸雷。
啪嗒一聲,門打開了,她最後看一眼嫂子吳迪,她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了“嫂子,我走了,你好好的,好好的……”
高秀英轉身拖著拉杆箱,跨出門檻,防盜門在她身後咣當一聲合上,同時關上的,還有吳迪的世界,那個關上心門的靈魂空間。
高秀英拖著拉杆箱走出樓梯,她靠在牆上,淚水止不住地流。
她怎麼也沒想到,曾經優雅溫柔的嫂子會變成這樣。陽光灑在身上,可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她漫無目的地走著,腦海裡全是嫂子癲狂的模樣。
她望著遠方,不知道接下來該何去何從。猶豫再三,她決定先找個地方住下,再做打算。於是她拖著箱子,朝著附近的酒店走去。
在故鄉的酒店住下來,她百感交集。曾經有多少次想回故鄉看看的衝動,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能成行。
如今,她的雙腳實實在在踏在故鄉的土地上,她的靈魂安然了嗎?為什麼還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呢?
故鄉究竟是什麼?她望著窗外故鄉熟悉又陌生的街景,陷入了沉思。故鄉於她而言,像是一本陳舊的相冊,裡麵有溫暖的回憶,也有如今殘酷的現實。
曾經那些美好的過往,在嫂子癲狂的模樣麵前,顯得那麼脆弱。
她想起兒時和小夥伴們嬉笑玩耍,想起老房子裡家人圍坐吃飯的溫馨場景,可如今,那些人和事都變了。她不知道是故鄉變了,還是自己變了。
夜晚,樓區的燈光亮起,高秀英佇立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淚水又一次模糊了雙眼。她知道,自己對故鄉的情感,就像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但她也明白,無論故鄉變成什麼樣,這裡始終是她的根。她在努力搜尋自己的根。自己這邊的親人,有幾個晚輩,她不想打擾。同輩的還有繼兄劉佳玉,她喜歡佳玉哥,但是她不喜歡繼嫂吳娟。
同樣是自己的嫂子,吳娟和吳迪又是親姐妹,不過,這兩姐妹可真不一樣啊,起碼在高秀英看來,她們不是一路人。
高秀英剛到牡丹江的時候,是劉佳玉給她安排的宿舍,她和劉德好就在那個宿舍裡結的婚,也是在那個宿舍裡生了大兒子劉凱。
後來劉佳玉娶了吳迪的妹妹吳娟,開始的時候,他們兩家相處融洽,高秀英曾經感到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在老家,嫂子吳迪對她最好,為她做長遠規劃,嫁給劉德好。來到牡丹江,繼嫂子吳娟又可以跟她親如姐妹,讓她在異鄉也可以有所依靠。
後來,在相處過程中,吳娟和高秀英有過摩擦,再後來,這種摩擦開始升級,導致最後,姑嫂不再來往,繼兄妹之間的關係也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九十年代下崗潮,劉佳玉攜一家老小從牡丹江遷回老家。每次從牡丹江回老家,都想去看看佳玉哥,但是一想到繼嫂子吳娟,每次都挪不動腿。
現在,她真的想去看看佳玉哥,她自己已經七十八歲了,佳玉正好八十歲,八十歲的人啊,見一麵少一麵。
可是她隻是在想,她的眼前出現吳娟這道屏障,她邁不動腿。
婆家那邊,倒是有幾個同齡人還在,但是他們對高秀英有成見,劉德好在世的時候,掙錢多,一直在幫襯家裡。
高秀英因抱怨過“掙錢多時幫襯家裡,沒錢了誰管我們”之類的風涼話,與婆家結下至今未解的仇怨。
她不想去主動化解,丈夫曾經給他的兄弟姐妹們很多支持,幾乎每家每戶都接受過他們的資助,那時候逢年過節,家裡人滿為患。可是丈夫去世後,他們集體消失了,真應了她說的話。
丈夫劉德好去世二十多年,當時兩個孩子都還未成年。她曾經帶著兒子回來認親,希望孩子們能得到親人的關愛和扶持,她甚至想過像劉佳玉一樣,舉家遷回老家。
可是,呈現在她眼前的冰天雪地比牡丹江的冬天還冷。那些當年接受過他們資助的親人,一個個就像躲瘟疫一樣躲著他們。
她知道,隨著丈夫的光環散去,她和孩子在親人間隻剩下影子,甚至連影子都沒了。
酒店房間裡,高秀英機械地吞咽著路上買的包子,卻感覺不到任何滋味,麵皮像棉絮一樣堵在胸口,隻剩下餡料的過量味精帶來的虛假鹹鮮,久久不散。
不想打擾任何人,就讓我在故鄉的燈火闌姍中隱身吧,高秀英想了想,走出酒店,徑直朝海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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