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平剛踏進娘家的門,哥哥高吉梁的怒吼就混著酒氣砸了過來“你把娘賣了,還有臉回來?!”老屋裡沒有了母親的身影,隻有哥哥通紅的雙眼和妹妹冰冷的審視,那一刻,高秀平知道,這個家,在她把母親送到沈陽時,就徹底散了。”】
高秀平做了件在老家足以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事,她把守寡多年的母親遠嫁到了沈陽,當她帶著一身風塵回到村裡準備迎接第一波風浪時,沒想到,最先向她刺來尖刀的,竟是自己的骨肉至親。
她從沈陽回到老家,氣還沒喘勻乎,丈夫李守業就告訴她,讓她去看看哥哥高吉梁,他已經好久沒上班了。
高秀平又馬不停蹄去了娘家。老房子裡,沒有了母親的身影,哥哥高吉梁在屋子裡發呆。見到高秀平,他發瘋似的朝高秀平發了一通火。
這還不算,妹妹高秀玲又跟著火上澆油“姐啊,你知不知道,外人都說你啥?”
高秀平心想,外人不理解也就算了,自家人怎麼也這樣針對自己呢?這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難道是我在作死嗎?是不是我不插手管就沒人指責我了?誰沾邊誰就錯了。
高秀玲話沒說完“姐啊,我一直都很佩服你,乾什麼事情有主意,可是你也不能拿這麼大的主意不跟家裡人商量啊,你知不知道,外人都說你把娘賣了。”
高秀平早有耳聞“秀玲,外人愛咋說咋說,我們心裡有數就行,娘如果不改嫁,她能去哪裡啊?”
高秀玲哭得更厲害了“你眼裡從來都沒有我,我可以陪娘一起過,我嫁到本屯那麼一家人,不就是為了照顧娘嗎?你連商量都不商量我,就自作主張把娘送到沈陽,人家都說你把娘賣了。”
高秀平見妹妹也不理解自己,她心裡堵得慌,那種無名火積鬱太久,她也想爆發,眼前是自己的哥哥和妹妹,母親不在家,她無需多慮“你們以為我心裡好受嗎?如果你們有能力保護娘,用得著我管嗎?”
高吉梁也到了崩潰的邊緣,一觸即發,他扯著嗓子叫喊“你的意思是我不管娘了嗎?為了娘,我寧願和吳迪離婚,可是你把娘送到沈陽,讓我怎麼管?”
高秀平聲音比高吉梁更高“你以為離婚就是管娘了嗎?那隻會給娘增加壓力,娘怎麼可能讓你那麼做,你也不想想,娘最心疼的孫子孫女,能讓他們缺爹少娘的嗎?”
高吉梁被說得啞口無言,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抱頭。高秀玲也止住了哭,愣愣地看著高秀平。
兄妹三人從來沒有吵過架,這下子,吵得不可開交,聞訊趕來的村長高連發實在看不下去,看來不插手是不行了。
他語重心長地說“你們都彆吵吵了,我說句公道話,秀平為了你娘可是操碎了心。她把你娘送到沈陽,也是想讓老人有個好的歸宿。你們啊,都要理解她的苦心。”
高秀玲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情緒,她就是心裡難受。高吉梁也緩緩抬起頭,眼神裡的憤怒被風刮走了一層。
高連發接著說“你們兄妹三人都是要強的人,有啥事不能商量的?吉梁,你是哥哥,得體諒妹妹。”
高吉梁在村長麵前,有些抹不開麵子他站起身,走到高秀平麵前,愧疚地說:“秀平,是哥錯怪你了,你為娘做的這些,哥都看在眼裡。”
高秀玲也走上前,拉著高秀平的手說:“姐,我也不該跟你鬨,是我不懂事。”
高秀平走上前,拉著哥哥的手,“哥,娘她後半輩子還長著呢,有人照顧她,我們也能放心。”
高秀玲也慢慢點了點頭,“姐,我好像明白了,是我太衝動了。”
高秀平見哥哥和妹妹有所緩和,又想了一個主意,她態度堅決“哥,秀玲,我決定把房子賣了,娘不能再回這個家了,她,心裡有陰影,她……”
高吉梁一聽秀平要賣房子,頓時火冒三丈“什麼?賣房子,不行,我不同意!”
高秀玲也急了“房子賣了,以後娘想回來咋辦?”
高秀平被哥哥和妹妹氣糊塗了“你們可真能想,她回到家裡,就會想到自己被吳迪……”
高吉梁火了,他打斷高秀平“不行!我就是不同意!吳迪那邊,我自有辦法……”
高秀玲沒好氣地說“姐,這房子當初是你花錢買的,我雖然不同意賣房子,但是我無權乾涉,你自己看著辦吧!彆人都說你把娘賣了,現在又要賣房子,都賣了吧,也不怕人家笑話你!”
高秀平態度堅決“我不怕彆人笑話,這房子我賣定了。”
高吉梁被風刮走的脾氣又回來了,五臟六腑都收緊了“不行,也許娘過段時間就回來了,房子得給娘留著。”
高秀玲也跟著說“對啊,房子在這,好像娘還在家裡,房子如果賣了,就啥也沒有了,娘以後如果……”
高連發重重地歎了口氣“都彆爭了,秀平有秀平的難,你們有你們的理。但這房子……留著就是個念想,也是個大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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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三人“這麼著,房子先彆賣,我做個保,從村委會先支一筆錢,給桂娥嬸應應急,算秀平借的。這房子,等老太太那邊安頓穩了,是留是賣,你們兄妹仨必須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出個章程。”
高秀平堅持要賣房子“村長,這房子,我娘就算回老家,也不能住了,吳迪在這裡把我娘差點打死,她有心裡陰影了……”
高吉梁不同意“難道這事還沒完沒了了?”
高秀玲也說“也許娘不會像你那樣計較呢,娘從來都是好說話。”
高秀平實在受不了“娘就是太好說話了,所以才差點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這房子,我賣定了!誰也彆想攔我!”
高連發見兄妹幾個又起了爭執,趕緊出麵調解“我支持秀平,這房子我買,我家人多,馬上搬過來住,從村裡把錢轉給你們,趕緊給老太太寄過去。等日後老太太真的想回來,我把房子再倒出來。”
高秀平聽說村長要買房子,心裡鬆了口氣,感激地看向高連發:“那就太感謝村長了,有您這話,我也放心。”
高吉梁還想再反對,可看到村長誠懇的模樣,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高秀玲也不再言語,隻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很快,房子的交易手續辦好了,高秀平把錢給母親寄了過去,還寫了封信,告訴她彆操心家裡的事,好好過日子。
從那之後,家裡的矛盾暫時平息了。高秀平回到家,看著忙碌的丈夫和懂事的孩子,心裡多了幾分溫暖。
而哥哥高吉梁也慢慢走出了消沉,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高秀玲也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和姐姐的關係逐漸緩和。
隻是,在高秀平心裡,她知道,哥哥和妹妹跟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遠到自己看不清他們的模樣,她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他們。
直到有一天,丈夫李守業急三火四從公社跑回家“秀平,出事了,秀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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