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霞飛快地吃飯,他怕趕不上約定的時間。
劉老太還在一個勁的念叨,“早知道嬌嬌不留下來吃飯,我就不該炒那麼多臘肉的。多浪費呀。”
於猛說道:“自己吃怎麼能算浪費呢?”
劉老太過過艱苦日子,尤其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餓飯的滋味讓這一代人尤其的節約。
“這麼大一碗臘肉,留著能吃好久呢,現在就這麼三塊這兩筷子夾光了,後麵還吃啥嘞?”牛老太不滿地嘀咕。
“俺的老娘嘞!我的工資夠吃用,你一個月吃幾回臘肉都行。”於猛無奈道。
“你的工資要攢起來呀,你還沒娶上媳婦呢。現在娶媳婦多貴呀,不像俺們那個時候了,你又是二婚,帶著小霞這個拖油瓶,沒錢怎麼娶媳婦誰嫁給你?”
於小霞捏著筷子,一筷子下去就精準夾起一塊肉,她反駁道:“我不是拖油瓶。”
劉老太不高興她吃那麼多肉,伸筷子把小霞碗裡的肉夾出來,嘴上還說道:“你一個小孩子吃那麼多肉,當心不消化!積食!”
於猛不滿地嘖了一聲,把筷子上的肉,打落到於小霞碗裡,“你就讓她吃唄,連個肉都不讓孩子吃嗎?”
劉老太振振有詞,“她一個小孩子,吃那麼多肉,晚上不消化。”
於猛說道:“不吃肉才不消化呢,肚子裡沒油水,拉屎拉不出來。”
於小霞飛快地把肉吃了。
劉老太還在念著宋嬌嬌,“我看嬌嬌不錯,要是能給我做兒媳婦就好了。”
於猛說道:“媽,這個你就不要想了。”
“她說明天還來呢。”劉老太根本就聽不進去,對於猛說道:“明天你早點回家。”
於猛搖搖頭,沒接話。
於小霞飛快地吃好飯,坐在門口等朱萍豔。
朱萍豔吃完飯,還幫著洗碗,洗完碗,已經七點過十分了,錯過了約定的時間,朱萍豔趕忙收拾東西,往於猛家趕。
遠遠的,朱萍豔就看到了坐在門口的於小霞,正翹首以盼呢,看到朱萍豔的身影,才露出了笑容來。
“對不起,小妹妹,我遲到了。”朱萍豔拎著一隻籃子,裡麵裝著她的換洗衣服和肥皂等東西。
於小霞朝朱萍豔一笑,“姐姐,沒關係,我也沒有等很久。我們走吧。”
朱萍豔看於小霞什麼都沒收,問她,“你沒拿換洗衣服嗎?”
於小霞聽了,立刻說道:“我去拿。”
朱萍豔就站在門口等,小霞進屋去了。
沒一會兒,朱萍豔就聽到一個老婦人的聲音說道:“洗澡?洗什麼澡,不要浪費洗澡票!那玩意我能拿去賣錢呢!”
部隊上會給於猛洗澡票,但是於猛自己也不愛去洗澡,劉老太和於小霞也幾乎不洗澡,洗澡票就省下來了。
院裡其他人家洗澡票都不夠用,每個月還要額外自己出錢去買洗澡票,劉老太把自家的洗澡票便宜賣,還能賣個一塊錢呢。
於小霞要去洗澡,就要消耗一張洗澡票。
於猛知道於小霞要去洗澡,已經給了她洗澡票,劉老太不舍得花費洗澡票,洗一次就要兩毛錢。
於小霞不理她,找了一身衣服,她看朱萍豔拎了個籃子,就把劉老太的撿菜籃子拿過來裝衣服。
於小霞拎著比她還大一點的籃子出來,朱萍豔看她拎得吃力,就接過來,幫她拎。
不經意的一看,就發現這籃子裡的衣服,也是臟的,不知道穿了多久,上麵都有一層油汙垢了。
朱萍豔心裡直歎氣,也沒說什麼,領著於小霞朝大澡堂走去。
朱萍豔幫於小霞好好地洗了個澡,於小霞渾身上下都被朱萍豔幫著搓洗了一頓,地上都鋪了一層黑泥。
等朱萍豔幫於小霞洗頭發的時候,就發現了問題。
於小霞長虱子。
剛開始朱萍豔還沒發現,是幫她搓洗頭發的時候,發現她頭上有什麼東西在動,澡堂的燈光不夠亮,朱萍豔看了半天,才發覺那是虱子。
於小霞長了滿頭的虱子。
澡堂人太多了,朱萍豔不動聲色地幫於小霞洗了頭發,這裡太暗了,即使發現於小霞長虱子了,也沒法捉,得拿篦子篦。
朱萍豔幫於小霞洗了三四遍頭發。幸好大澡堂洗澡的人多,澡堂裡水霧蒸騰,特彆暖和。
洗澡真舒服啊,於小霞感覺渾身像輕了好多斤一樣,特彆清爽。
稍微有點冷,但是不要緊,於小霞喜歡上了洗澡的感覺。
於小霞聞到自己身上全是肥皂的香味,就跟這大澡堂裡的香味一樣。
等穿衣服的時候,於小霞聞到了一股臭味。她聳了聳鼻子,終於聞出來了,臭味是從她衣服上傳出來的。
以前於小霞經常聽到彆人說自己臭,但她自己從來沒有聞到自己身上的臭味,直到今天,渾身洗乾淨之後,於小霞從她的衣服上聞到了。
這衣服不是真正的乾淨衣服,隻是於小霞脫下來的另外一件臟衣服,她沒有乾淨衣服,衣服都是穿來穿去的臟衣服。
朱萍豔幫於小霞把頭發擦得半乾,又拿毛巾幫她包住頭發,免得出去吹了風,受涼。
還順便拿肥皂幫她把衣服給打濕了搓了,澡堂不能洗衣服,隻能搓一頓,讓小霞拿回家,找她爸把衣服過水清洗乾淨。
朱萍豔把於小霞送到於家門口,因為棉衣過了水太重,於小霞拎不動,朱萍豔幫她把衣服拎到了娥院子裡。
“謝謝你,大姐姐!”於小霞拉住朱萍豔的手,感激地說道。
給於小霞包頭發的毛巾是朱萍豔的,她也沒拿回來,“我走了,你讓你爸幫你把衣服清洗一下,擰乾了就可以晾上了。”
於小霞點頭,“好,謝謝你,大姐姐!”
朱萍豔也不知道於猛會不會幫於小霞晾衣服,但對這個失職的父親,心裡已經很鄙夷了。
朱萍豔走了,即使知道於小霞長了虱子,她也沒法幫忙弄,一次兩次是弄不乾淨的,環境也很重要,朱萍豔能幫一次兩次,不能一直幫忙,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