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時間仿佛在沉重的空氣中凝滯,園部和一郎這才緩緩轉過身,步履沉重地走向桌邊,伸手拾起那兩封電報。
他的手指微微發顫,目光首先落在那份報告第七師團傷亡情況的電文上。
然而,他僅是粗略地掃過幾行數字和文字,並未深入細讀。
內心深處,他再明白不過——第七師團的全部精銳與實力,早已在昨夜那場慘烈的戰役中,被他親手葬送殆儘,一切老本都已輸得精光。
但真正令他心神劇震的,是當他展開第二封電報的那一刻。
這封來自關東軍總部的急電,雖隻有寥寥數語,卻字字如刀,狠狠刺入他的心底。
霎時間,他原本陰鬱緊繃的麵容血色儘失,轉為一片駭人的慘白。
電報以冷峻的官方口吻寫道:
“鑒於你在西山戰役中指揮失當、作戰不力,並導致部隊遭受重大損失,經大本營慎重審議,現決定自即刻起解除你第七師團長的一切職務。
新任師團長鯉登行一將立即接替你的職責,望你配合交接。”
“嗡——!”
一聲刺耳的鳴響猛然貫穿耳膜,園部和一郎隻覺得自己的頭顱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刹那間轟然炸裂!
劇痛與眩暈如潮水般洶湧襲來,他在天旋地轉中失去平衡,幾乎是本能地跌坐回身後的椅子。
冷汗瞬間浸透軍服,心跳如擂鼓般撞擊胸腔,幾經掙紮,他勉強恢複了一絲清醒,用仍在顫抖的雙手再一次舉起那張電報紙。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針,刺入他的眼底——內容準確無誤。
那一刻,園部和一郎全身的力量仿佛被瞬間抽空,他如同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徹底癱軟在寬大的椅背中,再也無法動彈。
“完了……!”
這兩個字如同魔咒,反複碾壓著他的理智,填滿他每一寸意識。
短暫的失神後,殘存的尊嚴促使他試圖扞衛自己最後的一點榮譽。
他先是猛地重新抓起一旁的指揮刀,決心以傳統的方式結束一切——切腹自儘。
刀身抽出刀鞘的刹那,寒光凜冽,映出他蒼白扭曲的臉。
那一抹冷意劃過空氣,也劃過他的指尖,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放下刀,又轉而掏出手槍,將槍口死死抵住自己的太陽穴。
金屬傳來的刺骨冰涼,讓他全身一僵。
然而,就在食指扣上扳機的那一瞬間,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攫住了他。
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用力,竟始終無法真正下定決心,結束自己的生命……
“啪嗒!”
最後,徹底放棄的他將手槍摔在地上,頹然的抱頭。
懦夫,他隻是一個懦夫。
園部和一郎平日裡包裝的光鮮亮麗的外表,就在這一刻被徹底的撕開。
他徹底展現出來的真麵目,也不過是一個卑怯的懦弱者!
至於第四師團,在目睹了第七師團在前線迅速潰敗的慘狀之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撤退。
而作為師團長的澤田茂,雖然事先已經預料到戰局可能不利,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原本用作掩護和拖延時間的第七師團,竟然在一夜之間就徹底崩潰。
儘管第七師團的潰敗速度之快令他倍感震驚,但這絲毫沒有動搖他立即帶領第四師團撤退的決心。
更令人意外的是,由於情況緊急,第四師團甚至沒有按照原計劃與前來接應的第四十一師團進行任何交接或協調,便匆忙撤出了靈石地區,其行動倉促到連基本的防禦布置和後續安排都無暇顧及。
這一突然的撤退,使得原本應當由第四十一師團接手控製的靈石城,幾乎未遭到任何破壞,完整無缺地落入了三百師的手中。
這個消息直接把前來換防的第四十一師團長田邊盛武中將氣的當場破口大罵,直言關東軍就是一群無可救藥的蠢豬與坑貨!注:這裡忘了說,第四十一師團是1939年組建的,為了劇情需要提前了一點。)
就在鬼子陷入混亂的時候,此時作為新一團團長的李雲龍則是嗅到了其中的戰機。
“他娘的,這幫自詡為什麼狗屁之花的關東軍,怎麼這麼不禁打,簡直是一觸即潰!”
此時的李雲龍正趴在一處覆雪的坡地上,身上穿著新趕製的厚棉衣,眼睛瞪得溜圓,幾乎是目瞪口呆地望著遠處兵敗如山倒的第七師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