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想造反啊?”
舉著鞭子的偽軍監工惡狠狠地指著周圍敢怒不敢言的人群,唾沫星子橫飛。
他那張布滿橫肉的臉扭曲著,聲音像破鑼一樣刺耳:都給我把招子放亮點,好好看著!這就是偷懶耍滑的下場!今兒個爺爺我心情不錯,要不然......”
他說著又揚了揚手中的鞭子。”我早就把這老東西抽得皮開肉綻,讓他去見閻王爺了!
“咳咳,沒事,我沒事的!”
被抽了一鞭子的中年人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後背火辣辣的疼讓他說話都帶著顫音。
他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卻還是硬擠出一個笑容。
“都回去乾活吧,快回去乾活!”
中年人怕鄉親們和偽軍監工起衝突,連忙擺著手示意自己沒事。
可他蒼白的臉色和不停發抖的雙腿,分明就是在強忍著劇痛。
聽到這話,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滿是憤怒和不甘。
但他們知道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隻能攥緊拳頭,把怒火咽回肚子裡,默默地散開繼續乾活了。
“呸!”
一聲充滿憤恨的唾棄在塵土飛揚的工地上響起。
一個身形單薄卻異常堅韌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正吃力地扛起一包足有百斤重的沙袋。
趁著凶神惡煞的監工轉身的間隙,他悄悄抬起那張被烈日曬得黝黑的臉龐。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燃燒著仇恨的火焰,目光如刀般鋒利,死死盯著遠處那個穿著偽軍製服、正耀武揚威地揮舞著皮鞭的監工,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狗仗人勢的畜生!”
少年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刀。
他那雙布滿老繭的手緊緊攥著沙袋的麻繩,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連自己的祖宗都忘了,甘願給鬼子當走狗,早晚要遭報應!”
少年的聲音裡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滄桑與憤怒。
“噓!”
旁邊一個滿臉皺紋的中年漢子連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少年,緊張地環顧四周後低聲勸阻:“小虎子,彆說了,讓那些狗腿子聽見可不得了!趕緊乾活吧!”
“哼!”被喚作小虎子的少年從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倔強地抿著嘴,繼續扛著沉重的沙袋,邁著蹣跚卻堅定的步伐向著遠處走去......
正午時分,太陽毒辣地炙烤著大地。
已經饑腸轆轆、筋疲力儘的眾人終於等來了所謂的“午飯”。
幾個偽軍懶洋洋地抬來幾桶清得能照見人影的菜湯,還有幾大盆摻著麩皮的雜麵饃饃,咣當幾聲粗暴地扔在地上。
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百姓們顧不得尊嚴,拿著破碗一擁而上,你爭我搶,很快就將這點可憐的食物瓜分得一乾二淨。
小虎子手裡攥著兩個剛剛搶到的饃饃,蹲在角落裡默默地啃著。
他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每當有偽軍經過時,他就會立即低下頭,裝作專心吃飯的樣子。
等偽軍走遠,他又會抬起頭,目光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咋了,連吃飯都這麼心神不寧的?”
跟他一起乾活的中年漢子重重地坐在小虎子身旁的土堆上,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短袖衫早已被汗水浸透,散發出一股濃重的汗酸味,混合著工地上的塵土氣息。
但小虎子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味道,他低著頭默默地啃了兩口乾硬的饃饃,又警惕地環顧四周。
確認監工和工友們都離得夠遠後,才壓低聲音問道:“叔,我聽說咱們的人是不是要打回來了?”
“你這孩子,怎麼連吃飯都堵不住你這張嘴!”
中年漢子聞言臉色大變,慌忙左右張望,確定沒人注意這邊後,才狠狠地在小虎子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力道不輕不重,卻帶著明顯的警告意味。
“你小子少打聽這些事!就算真要打仗了,你一個半大孩子能乾什麼?難不成還想拿起槍跟鬼子拚命?到時候白白送了性命怎麼辦?
小虎子不服氣地小聲嘟囔:“可閻長官不是說過,人人都有守土抗戰的責任嗎?”
“哼,閻長官?”
中年漢子冷笑一聲:“那他現在人在哪兒呢?”
這一句話像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小虎子的熱情。
看著少年垂頭喪氣的樣子,中年漢子歎了口氣,粗糙的大手輕輕撫過小虎子沾滿塵土的頭發:
“娃啊,叔知道你心裡難受。
當年你爹娘就是死在鬼子的槍下,可現在這世道.......
你爹臨走前把你托付給我,就是為了能給他們家裡留個種,
要是你有個閃失,我將來怎麼有臉去見他們?
小虎子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地端起碗,把裡麵僅剩的菜湯一口氣喝完,又悄悄把剩下的饃饃掰成小塊塞進破舊的口袋裡。
這時遠處傳來偽軍監工的吆喝聲,他拍了拍手上的饃渣,重新扛起那個比他個頭還大的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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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少年倔強挺直的背影,中年漢子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抹了把臉上的汗水,也站起身來跟了上去。
就在兩名人在偽軍監工凶狠的嗬斥聲中,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繼續被迫勞作時,軍情處帶來的好消息也在此時傳到了韓冰的指揮部。
“報告師座!”
杜馬難掩興奮之情,快步走到韓冰的麵前,指著桌上剛剛從運城送來的一疊照片彙報道:
“我們潛伏在運城的特工已經成功與八路軍地下黨組織取得聯係,並按照您的指示對那條地道進行了全麵細致的勘察!”
韓冰聞言立即放下手中的文件,快步走到桌前,拿起其中一張拍攝於地道內部的照片仔細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