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夕陽西下,暮色漸濃,這場慘烈的戰鬥仍舊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反而隨著夜幕的降臨愈演愈烈。
當最後一抹殘陽的餘暉徹底消失在西方地平線下,整個戰場頓時陷入了短暫的黑暗。
然而這黑暗轉瞬即逝,隻見一發發刺眼的照明彈突然從炮火連天的運城上空呼嘯而起,拖著長長的尾焰劃破夜空,在數百米的高空轟然炸開。
這些耀眼的照明彈如同人造太陽般懸掛在戰場上空,將本該屬於黑暗統治的夜晚照得亮如白晝,甚至連地麵上每一條街道,每一棟建築都清晰可見。
在漆黑的夜幕下,無數照明彈如同璀璨的星辰般在天空中綻放。
躲藏在斷壁殘垣間的雙方士兵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動作,在這片被炮火摧殘的廢墟中,他們以驚人的默契達成了短暫的休戰。
疲憊不堪的士兵們靠在破碎的磚牆上,有的擦拭著武器,有的默默包紮傷口,還有的隻是呆望著天空中那些緩緩下墜的照明彈。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更加慘烈。
運城市中心,第二十師團指揮部內彌漫著緊張壓抑的氣氛。
作戰室裡,數十名身著軍裝的參謀人員麵色凝重,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們腳步匆忙地在沙盤與通訊設備之間來回奔走。
窗外隱約傳來的炮聲越來越近,每一次爆炸的轟鳴都像重錘般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作戰地圖上標注的紅色箭頭已經逼近城市中心,無線電裡不斷傳來前線部隊告急的消息。
作戰指揮室外的觀察哨兵緊鎖眉頭站在窗前,手中的望遠鏡微微顫抖,遠處升起的硝煙預示著這場防禦戰即將迎來最殘酷的階段。
整個指揮部籠罩在一種令人窒息的緊迫感中,每個人都清楚地意識到,他們即將在不久的將來屬於命運的最終裁決。
“噠噠噠......”
一陣節奏分明、清脆有力的軍靴踏地聲由遠及近,在指揮室外的走廊上回蕩。
聲音最終停在指揮室門前,隨著一聲“報告”的喊聲,房門被推開,來人正是第二十師團參謀長內田銀之助大佐。
“師團長閣下!”
內田大佐將目光投向站在巨大作戰地圖前的牛島實常師團長。
隻見對方背對著門口,紋絲不動地凝視著牆上掛載的巨幅作戰地圖,仿佛整個人都沉浸在戰略思考中。
地圖上密密麻麻標注著各種部隊番號和進攻防禦路線,顯示出當前戰局的複雜性。
內田大佐在門口稍作停頓,猶豫了片刻。
最終,他謹慎地從腋下夾著的牛皮文件夾中取出一份文件,雙手捧著,以標準的軍人姿態向前邁步,畢恭畢敬地將文件遞到了牛島師團長麵前。
這是剛剛從通訊室那邊緊急送來的電報原件,還請您抽空仔細過目一下。士兵雙手恭敬地捧著電報,語氣中帶著幾分緊張。
“看我就不看了!”
牛島實常緩緩轉過身來,臉上沒有絲毫波瀾,隻是平靜地擺了擺手。
“無非就是些令人不快的壞消息罷了!”
他微微歎了口氣,目光投向遠方,仿佛早已預料到內田銀之助帶來的電報內容上寫的究竟都是些什麼。
“內田君,就勞煩你幫我讀一下吧!”
“哈依!”
“師團長閣下!”內田銀之助咽了口口水,緊張的說道:“駐守在城北的第兩百三十七聯隊傷亡已經達到三分之二,防區丟失三分之一以上!”
“駐守在城南的第兩百二十七聯隊,傷亡超過一半,防區丟失三分之一以上!”
“駐守在城西的第一百三十二聯隊傷亡超過三分之一,防區丟失三分之一以上!”
“以及隸屬於我師團的野戰炮兵聯隊也在今日和夏國人的炮戰中損失慘重,全聯隊上下僅剩下不超過十門七十五毫米野戰炮!”
聽著內田銀之助詳細彙報的戰況數據,饒是之前一直保持著鎮定自若姿態的牛島實常,臉皮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抽動了一下,眼角處的肌肉更是難以察覺地顫抖著。
“嗬,真不愧是曾經讓帝國軍隊吃過大虧的狠角色啊!”
牛島實常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翻湧的情緒,嘴角扯出一抹陰冷的笑意。
他不得不承認,三百師這支勁敵的推進速度確實遠遠超出了他此前的所有預判和估算,眼下的戰況確實在相當程度上打亂了自己之前在運城的所有防禦部署。
“內田君!”
“哈依!”
內田銀之助立即挺直腰板,雙手緊貼褲縫,以標準的軍姿回應道。
“針對運城內夏國百姓的處置計劃,安排的怎麼樣了?”
師團長冰冷的聲音像一把利刃,劃破了指揮室凝重的空氣。
這.....師團長閣下,我們真的要采取如此極端的措施嗎?”
內田銀之助的聲音顫抖著,喉結上下滾動,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害怕被旁人聽見,又像是生怕驚動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那雙平日裡堅定的手此刻正神經質地摩挲著軍裝下擺的布料,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的目光遊移不定,時而瞥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時而掃過牆上懸掛的作戰地圖,就是不敢直視麵前的長官。
將運城十餘萬手無寸鐵的夏國平民分散安置在城中各處,作為抵擋三百師進攻的擋箭牌——這個瘋狂得令人發指的計劃,即便是身為第二十師團參謀長的內田銀之助,也不禁感到一陣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