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後方的第一零四旅團指揮部就已經與麾下的第五十二聯隊和第一零四聯隊徹底失去了聯係,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麵對兩個步兵聯隊可能已經全軍覆沒的殘酷現實,旅團長佐伯文郎少將在臨時指揮部內沉默良久,隨即親自起草了一封訣彆電報發送給師團長穀口元治郎中將。
在派人將兩麵象征著聯隊榮譽的聯隊旗緊急送回臨汾師團部後,佐伯文郎集結了旅團部現存的所有參謀、通訊兵、後勤人員等共計兩百餘人,帶著決死的信念向著汾河岸邊發起了最後的決死突擊。
然而這次悲壯的衝鋒同樣未能逃脫失敗的命運,與前兩個聯隊的遭遇如出一轍。
第一零四旅團部所有參與反擊的鬼子官兵,在密集的炮火覆蓋和航空兵輪番轟炸下瞬間灰飛煙滅,佐伯文郎少將本人也在衝鋒途中被一發精準的迫擊炮彈直接命中,當場斃命。
隨著一零四旅團指揮部的徹底覆滅,通往臨汾的防禦屏障已經被完全撕開,整條戰線門戶洞開。
與此同時,在太原城內的華北方麵軍第一軍司令部裡,田中隆吉神情凝重地將第二十五旅團與第一零四旅團相繼覆滅的噩耗呈報給了司令官筱塚義男中將。
兩個精銳旅團在短短數日內的全軍覆沒,令整個司令部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沉默之中。
臨汾完了!
筱塚義男沉重地歎息道,他那向來沉穩的聲音此刻竟微微發顫,隱約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痛苦和絕望,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整個西山戰局的崩潰。
司令官閣下,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田中隆吉快步上前,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聲音中透著掩飾不住的焦慮。
第二十五旅團和第一零四旅團已經相繼覆滅,現在第一零八師團駐紮在臨汾的作戰力量,就隻剩下那些戰鬥力薄弱的二線部隊了!這些部隊根本無力抵擋三百師進攻啊!
這些我都知道!
筱塚義男突然提高了聲調,粗暴地抬手打斷了田中隆吉的彙報,這個動作讓在場的參謀們都為之一驚。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情緒,但緊握的拳頭仍然暴露了他內心的焦躁。
第三、第九、第十四旅團現在到底在什麼位置?為什麼還沒有到達臨汾?
看著眼前這位一向冷靜的司令官此刻明顯開始急躁的樣子,田中隆吉暗自歎了口氣,無奈地彙報道:司令官閣下,情況十分不利!
三個增援旅團在行進途中全都遭到了三百師的猛烈空襲,同時還要麵對八路軍的地麵阻擊。
他們的輜重部隊已經損失大半,彈藥和補給所剩無幾,傷員數量更是與日俱增。
照這個態勢發展下去,恐怕就算他們最終能夠突破重圍抵達臨汾,屆時能夠投入戰鬥的兵力也......
說到這裡,田中隆吉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沒有勇氣把話說完。
田中隆吉的話語突然中斷,但這份欲言又止卻讓筱塚義男立即明白了對方接下來沒有說出口的話。
他們都很清楚,獨立混成旅團從組建之初就存在先天不足,無論是裝備水平還是士兵素質,都遠遜於那些常年在前線作戰的野戰部隊。
更令人憂慮的是,這些部隊的戰鬥意誌也如同其戰鬥力一樣,從一開始就未曾達到預期的標準。
連日來的持續作戰,讓這三個旅團的士氣呈現出斷崖式的下滑。
士兵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恐懼,部隊中甚至已經陸續出現了一些危險的苗頭——小規模的嘩變事件時有發生。
雖然每次都被軍官們用最嚴厲的手段迅速鎮壓,但這些事件的頻發已經充分暴露了部隊內部日益嚴重的危機。
三百師無休無止的空中打擊就像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而八路軍神出鬼沒的遊擊戰術更是在不斷蠶食著士兵們最後的心理防線。
在這種雙重壓力下,整個部隊的神經就像一根被不斷拉伸的橡皮筋,隨時都可能啪的一聲斷裂。
一旦這種情況真的發生,其後果將不堪設想,光是想象那種場麵就讓人不寒而栗。
三個旅團長已經接連發來多封加密電報,字裡行間都透露著同一個信息:他們迫切希望能中止對臨汾的救援行動。
麵對這些暗含退意的請示,田中隆吉不敢擅作主張,隻能在向筱塚義男彙報時,用最謹慎的措辭暗示這三個獨立混成旅團的處境確實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隨時都可能崩潰。
神情逐漸變得頹喪而陰鬱的筱塚義男,重重地跌坐回到了自己那把寬大的皮質座椅上。
他忽然感受到身下坐著的這把曾經舒適無比的椅子,此刻竟變得異常滾燙難耐。
仿佛座椅的每一寸皮革,都在燃燒著看不見的火焰。
這種感覺讓他如坐針氈,恍惚間他覺得自己仿佛不是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而是正坐在一個隨時可能噴發的活火山口上。
他能想象到地底深處翻滾沸騰的岩漿正在積蓄力量,隨時都可能衝破地殼的束縛,將熾熱刺眼的熔岩噴湧而出,將他整個人徹底吞噬殆儘,連一絲灰燼都不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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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命運的捉弄竟然會落在他的頭上?
為什麼軍部偏偏要選中他來擔任這個該死的司令官?!
為什麼這個爛到極致的爛攤子最後一定要由他來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