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軍大營。
蠻兵們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回到大營,全然沒了來時的凶悍氣焰。
大營裡一片愁雲慘淡。
臨時搭建的傷兵營外,擠滿了哀嚎的士兵,不少人斷胳膊斷腿,傷口用粗糙的布條纏著,血漬滲透出來,觸目驚心。
幾個蠻族醫師忙得焦頭爛額,卻也隻能簡單處理,更多重傷的士兵隻能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那些僥幸沒受傷的參戰士兵,也都癱坐在地上,低著頭一言不發,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乾了。
盔甲上的血汙懶得擦拭,手裡的乾糧嚼在嘴裡也味同嚼蠟。
連那些負責後勤、沒有參戰的士兵,見前線退下來的人這副模樣,也都蔫了下去。
原本還帶著些期待的眼神,此刻隻剩下麻木和恐懼。
“這仗打得太憋屈了!”一個臉上帶疤的老兵狠狠將手裡的彎刀摔在地上,罵罵咧咧道,“衝上去就是送死,城牆上的箭跟下雨似的,咱們的人一批批往下掉,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旁邊的士兵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北關城簡直是塊硬骨頭,啃了十幾天,牙都快崩碎了還沒啃下來。現在倒好,連達爾巴大師都被人家殺了……”
“大宗師都死了!”
“我看呐,這北關就是個鬼門關,再打下去,咱們都得埋在這兒!”
抱怨聲此起彼伏,卻沒人敢大聲嚷嚷,隻是私下裡竊竊私語。
可那股子低落的士氣,像瘟疫一樣在大營裡蔓延開來。
中軍大帳內,氣氛壓抑。
完顏烈臉色鐵青,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
主位下的將領們一個個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觸怒怒火中燒的蠻王。
帳內左右兩側,左賢王柏林與右賢王吉托並肩而坐,臉色同樣難看。
柏林心裡早已罵開了:這仗打得叫什麼事!攻了十幾天,損兵折將不說,連北關的城牆都沒啃下來一塊。部落的勇士死了快一半,再這麼填下去,家底都要空了!
吉托也暗自腹誹: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可不能乾!達爾巴都沒了,手裡的宗師也折了七七八八,再硬撐下去,彆說拿下北關,怕是連地位都要保不住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絕——不能再忍了。
柏林深吸一口氣,率先開口。
“大王,屬下有話要說。”
完顏烈猛地抬眼,眼神凶狠地掃向他:“說!”
柏林硬著頭皮道:“大王,這北關之戰,咱們已經打了半月有餘,傷亡人數多達十五六萬。再這麼打下去……”
他頓了頓,咬咬牙道,“屬下的部落怕是撐不住了,士兵再損失下去,怕是要出亂子。”
吉托立刻接話:“左賢王說得是!屬下的部落也是一樣,傷亡太重,人心惶惶。
北關久攻不下,咱們耗不起啊!再拖下去,彆說建功立業,怕是部落內部都要造反了!”
兩人說完,都緊張地看著完顏烈。
他們知道這話逆耳,但事到如今,再不吭聲,部落就要被拖垮了。
帳內的將領們也紛紛抬頭看向蠻王。
完顏烈的臉色更加難看,胸口劇烈起伏著,卻一時語塞。
“報!大王,有緊急情況!”
帳外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喊,打破了帳內的死寂。
“進來!”
一名百夫長連滾帶爬地衝進大帳,身上的盔甲歪歪扭扭,神色慌張到了極點。
他氣喘籲籲地跪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大……大王,後……後方的糧草……被敵人給燒了!這……這次運輸的糧草,全……全沒了!”
“什麼?!”
“糧草被燒了?怎麼可能!”
大帳內瞬間炸開了鍋,將領們紛紛抬頭,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
“不是有一萬多士兵護送嗎?怎麼會被人燒了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