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燭火搖曳。
慶帝正端坐案前批閱奏折,眉頭微蹙,顯然心緒不寧。
忽然,外麵傳來李東小心翼翼的聲音:“陛下,武義武大人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
慶帝握著朱筆的手頓了頓,沉聲道:“讓他進來。”
很快,武義與李東走進禦書房。
武義看了一眼侍立在側的宮女太監,李東會意,揮手讓他們都退了下去,殿內隻剩君臣三人。
慶帝放下朱筆,目光落在武義身上。
“說吧,何事?”
武義躬身行禮:“啟稟陛下,四位皇子的靈柩已護送回京,現已安置在皇陵地宮,一切安好。”
慶帝聽完,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他緩緩站起身,身形比往日似乎佝僂了些,卻依舊帶著帝王的威壓。
“李公公,”慶帝開口,“備車,朕要秘密出宮。”
李東一愣,連忙上前一步:“陛下,您的身體……太醫說您需靜養,不宜勞累啊。”
“李公公,”慶帝打斷他,語氣加重了幾分,“朕說了,出宮。”
李東心中一歎,知道勸不住,隻得躬身應道:“是,陛下!奴才這就去準備!”
慶帝不再說話,眼神複雜難明——那是他的四個兒子,無論如何,他都要去看最後一眼。
不多時,一輛不起眼的烏木馬車悄然駛出皇宮側門,車輪裹著厚布,行駛在街道上幾乎聽不到聲響。
車廂內,慶帝端坐其中,閉目養神。
車外,李東與武義各乘一騎,護在馬車兩側,身後跟著數十名精銳侍衛,皆是一身便服,神情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隊伍行進極快,卻始終保持著肅靜,顯然是演練過多次的秘密出行陣仗。
不多時,馬車抵達皇陵入口。
守陵的侍衛早已接到通知,遠遠便迎了上來,見是慶帝的車架,紛紛跪伏在地,大氣不敢出。
李東掀開馬車簾,扶著慶帝走了下來。
微風吹過,帶著皇陵特有的陰冷氣息,慶帝裹了裹身上的披風,腳步卻未停,徑直朝著地宮入口走去。
武義快步跟上,低聲道:“陛下,地宮陰冷,要不要帶件厚些的衣物?”
慶帝擺了擺手:“不必了。”
地宮入口的石門緩緩打開,一股濃重的寒氣撲麵而來。
李東連忙點燃一盞油燈,照亮了前方的石階。
慶帝拾級而下,武義與李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卻誰也沒敢再多說一句,隻是默默跟在後麵。
手中的油燈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冰冷的石壁上,顯得格外孤寂。
很快,那四副棺材便出現在眼前,靜靜地停放在地宮中央。
慶帝站在棺材前,停下了腳步,久久沒有說話。
油燈的光暈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映出眼底深藏的悔恨。
他伸出手,指尖顫抖著撫上最外側那口棺材,觸感傳來,像一根針,狠狠紮進心裡。
後悔,鋪天蓋地的後悔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