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上。
柏爾木部落的大本營就紮在一處水草豐美的地方。
遠遠看去,成片的毛氈帳篷像撒在綠毯子上的灰蘑菇,大的能住十幾口人,小的也能遮風擋雨。
帳篷之間拴著密密麻麻的馬匹,馬脖子上的銅鈴鐺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營地中央支著幾十口一人高的大鐵鍋,咕嘟咕嘟煮著羊肉,白色蒸汽裹著肉香飄得老遠。
婦女們圍坐在一起,一邊用羊毛搓繩子,一邊照看在旁邊追跑打鬨的孩子。
不遠處,壯小夥們正拿著皮鞭訓練獵鷹,時不時吆喝兩聲。
營地外圍,手持長矛的士兵來回巡邏,眼睛警惕地盯著四周。
部落首領的大帳前,插著好幾麵印著狼頭的黑旗子,在風裡撲棱棱直響。
大帳內,首領柏林皺著眉頭,圍坐在他身邊的幾個長老,臉上都是愁雲慘霧,嘴裡還不停地嘟囔。
“我說首領,今年可怎麼辦?”一個白胡子長老開口,“前麵跟著蠻王去搶地盤,死了那麼多壯勞力,牛羊也折損了大半。現在草料不夠,過冬的糧食也沒囤足!”
另一個長老也跟著歎氣:“可不是嘛!本來想著能搶點東西回來,結果倒好,好處沒撈著,連部落裡的年輕後生都折了兩成!”
柏林伸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發出一聲長歎。
“我也沒想到會吃這麼大的虧……”
“現在說這些還有啥用!”最年長的長老氣得直拍桌子,“眼瞅著就要下雪了,要是再不想辦法,這個冬天怕是要餓死不少人!”
帳篷裡陷入了沉默。
大草原上的冬天可不是開玩笑的。
寒風裹挾著暴雪如利箭般橫掃而過,能將人的臉皮刮得生疼。
往日青翠的草原,被厚厚的冰雪覆蓋,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天地界限。
河流凍成了冰雕,連最耐寒的野狼都蜷縮在洞穴裡不敢外出。
氣溫常常驟降到零下三四十度,呼出的氣瞬間凝成白霜。
牲畜們在風雪中瑟瑟發抖,若找不到避風處,一夜之間就會被凍死。
部落裡的氈帳在狂風中搖搖欲墜,即便裹著多層獸皮,寒氣依然無孔不入。
食物更是珍貴,儲存的乾草被風雪掩埋,獵人們冒著生命危險外出,也常常空手而歸。
正是因為如此惡劣的環境,蠻族才一直想要入主中原。
柏林猛地站起身,在大帳裡來回走個不停,靴子踩得羊毛地毯沙沙響。
前麵跟著蠻王去南邊打仗,柏爾木部落掏空家底,牛羊、糧食拉出去一大半支援軍隊。
結果仗沒打贏,死了不少人不說,物資也全打了水漂。
後來完顏族雖說送了些牛羊過來補償,可這點東西,對眼下缺吃少穿的柏爾木部落來說,就像杯水車薪。
忽然,帳篷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人大喊:“報,王爺!有緊急軍情!”
“進!”柏林大聲應道。
簾子一掀,一個滿臉是汗的傳令兵大步走進來,單膝跪地,急急忙忙說:“王爺!草原東邊發現一支大軍,正在快速行軍!旗號上寫著‘秦’字,是大慶秦王的軍隊!”
柏林一聽,立馬往前跨了一步,皺著眉頭問:“到底多少人?看清楚了嗎?”
“回王爺,估摸有四萬人,清一色的騎兵,裝備看著都挺精良!”
柏林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傳令兵轉身快步走出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