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
蘇定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殘留的怒火,對著殿外沉聲道。
殿門應聲而開,幾名侍衛和宮女小心翼翼地走進來,不敢抬頭,快速收拾起地上的碎片與雜物。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殿內便恢複了整潔。
待眾人退下,蘇定走到銅鏡前,整理了一下褶皺的朝服,又抬手理了理發髻,反複深呼吸幾次,直到臉上看不出絲毫怒氣,才轉身快步走出東宮,前往養心殿。
很快,他抵達養心殿外,經太監通報後走了進去。
慶帝正半靠在床頭,手裡拿著一卷奏疏,見他進來,便放下奏疏,緩緩開口。
“剛才早朝的情況,李東已經跟朕說了,你做得不錯,沒在大臣麵前亂了分寸。”
蘇定剛要躬身稟報,聽到這話便停下動作,慶帝卻話鋒一轉:“至於聯合北邊的大梁,此事無需再提。”
“大梁狼子野心,這些年一直覬覦中原,若真讓他們出兵,就算能暫時牽製秦軍,戰後他們也絕不會輕易撤軍,反而會趁機占領大慶的土地——這分明是引狼入室,屆時大慶要麵對的,就不隻是一個秦軍了,這個險,不能冒。”
蘇定聞言,臉上露出幾分急色,連忙躬身說道。
“父皇,兒臣明白聯合大梁有風險,可若不與他們聯手,單憑大慶的兵力,真能擋住秦軍嗎?
您也知道,秦軍剛征服蠻族,士氣正盛,戰力更是遠超預期,北部防線的百萬大軍……兒臣實在擔心難以抵擋啊!”
慶帝聽到這話,眉頭微微一皺。
“太子,你慌什麼!大慶立國數百年,坐擁中原沃土,麾下兵馬數百萬,難不成就對付不了一個從北方崛起的秦軍?!”
“再者說,秦軍剛打完蠻族,糧草、兵力都需休整,隻要守住北部防線,拖到開春,等他們銳氣耗儘,再尋機反擊——沒必要為了一時的擔憂,引大梁這頭餓狼進來。”
蘇定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心中滿是不甘,卻不敢反駁慶帝半分。
他太清楚父皇的性子了:慶帝是掌控欲極強的君主,隻要他還活著,大慶的所有決策權就牢牢握在他手中,絕不允許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
自己雖是太子,可若敢違逆父皇的意思,慶帝隨時可能廢掉他,改立其他皇子——這一點,他從不敢賭。
隻要慶帝還在,他蘇定就永遠隻能做個聽話的傀儡。
念頭剛落,一個極其大膽甚至瘋狂的想法,突然從他心底冒了出來——弑君!
隻要慶帝死了,他就能以太子之尊繼承皇位,到時候想聯合大梁,想調動全國兵力對抗蘇雲,都由他說了算!
這個想法剛出現,他腦海裡立刻站出兩個小人:
白衣小人急聲勸阻:“蘇定!你瘋了嗎?那是你的父皇,弑君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一旦敗露,你會被處死!”
黑衣小人卻冷笑著反駁:“重罪又如何?不殺慶帝,你永遠是個傀儡!等蘇雲打過來,你連做傀儡的資格都沒有,到時候照樣是死!”
白衣小人還想爭辯:“可他是你父親!你怎能……”
黑衣小人直接打斷:“父親?他眼裡隻有權力,若你沒用,他會毫不猶豫地廢掉你!隻有皇位,才是最可靠的!”
這瘋狂的念頭如同野火燎原,讓他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朕累了,要休息了。”
慶帝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蘇定的思緒,“太子你先回去吧,朝中的政務奏折,記得儘快處理,彆耽誤了正事。”
蘇定猛地回神,連忙壓下眼底的異樣,躬身行禮。
“兒臣遵旨,父皇安心休養,兒臣告退。”
說罷,他轉身快步走出養心殿,腳步有些虛浮,腦海裡那弑君的念頭,卻仍在不斷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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