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興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心裡暗道:“還好上肢傷得不重,可左腿小腿疼得鑽心,怕是骨折了,至少也是骨裂……”
他觀察了一圈周圍,開始琢磨活下去的辦法。看到幾根挺直的樹枝,眼睛一亮:“這幾根不錯!”他坐在地上,一點一點挪動,偶爾還得爬兩下,撿了七八根拇指粗的直樹枝。又找了塊片狀石塊,把樹枝敲到合適的長度,再扯了些藤蔓過來。他捋起褲腿,將樹枝貼在受傷的小腿兩側,用藤蔓一圈圈纏緊固定——沒有石膏,隻能先這麼應急。
“啊!好疼……嘶……”固定完,他又找了根粗點的樹枝當拐杖,勉強能撐著身子走。
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方向。他本想通過樹葉的茂密程度判斷南北,可這林子裡的樹長得亂七八糟,根本沒法分辨。沒辦法,隻能撐著拐杖,往相對平坦的方向挪。運氣還算好,摸索了半個多小時,竟找到了一條小溪——說是小溪,其實隻有細細的一股水流。更讓他驚喜的是,溪邊還長著蛇莓。
“蛇莓啊,果子這麼小,這兒溫度也不高,難道是北方?嘗著不太熟,看來現在是三四月份……”他嘀咕著,“不管了,有口吃的總比餓死強,先補充點維生素。”
他摘了幾把蛇莓,在溪水裡洗了洗就吞了下去——又酸又澀,吃得他直皺眉頭。接著,他又拔了幾顆蛇莓的根,洗淨後嚼爛,把汁液塗在傷口上:“記得蛇莓根能清熱解毒、消炎消腫,沒記錯的話,還是大學同學老王教我的——當年他帶老家特產,說我國也有野生草莓,還跟我講了不少蛇莓的用法……”張振興記性好,平時就愛聽些冷門知識,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天色越來越暗,溪邊的地勢稍微開闊了些。他又摘了些蛇莓吃,雖然不頂餓,但總比空肚子強。小溪水流太細,根本不可能有魚蝦,沒法加熱,隻能喝幾口涼水墊墊。
他抬頭一看,一輪弦月已經掛在天上:“弦月,看來是月初。結合周圍的植物,應該是華北地區,農曆三月或者……”話沒說完,一輪比弦月大得多的藍色月亮突然出現在天空,幽藍的光帶著層層光暈,晃得他腦子一暈。
“臥擦……完蛋了!這兒根本不是地球啊!我還在這瞎推斷個屁……”
與此同時,小花家門外,去山裡尋人的親朋們零零散散地往回走。今天升起了藍月,按村裡的習俗,大家儘量都要待在家裡不出門。兩個月亮掛在天上,把大地照得亮堂堂的,可所有東西都裹著一層幽藍的光,透著說不出的詭異。有人舉著火把,聚到一起後,都默契地搖了搖頭——還是沒找到莊家豐。隻有小花和家豐的母親李秀蘭,低聲啜泣著。
“秀蘭妹子,靜竹妹子,你們也彆太擔心。”莊大兵歎了口氣,安慰道,“家豐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明日我們本家再去尋一圈。”
“今日多謝大哥,還有諸位鄉親。咳咳……”小花的母親靜竹站出來,微微欠身,“開春正是農忙的時候,耽誤大家這麼久,我替家豐謝謝你們。他是個好孩子,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再找。哪怕是……”她頓了頓,又接著說,“明天我們再去尋,諸位若是得空,勞煩也幫著打聽打聽。”說完,又向眾人鞠了一躬。
“小花娘客氣了,都是一家人,應該的。”大家附和著說了幾句,趁著月色還沒完全暗下來,各自回了家。
回到茅草屋,幾人坐下,滿屋子都是唉聲歎氣。
靜竹看向李秀蘭:“姐姐,明天你和樂君繼續去地裡耕種,彆耽誤了農事。我和小花接著去尋,不管找多久,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總能找到他。”
“妹妹,你的身體……”李秀蘭抹著眼淚,卻說不出“彆找了”的話——她知道幽溝有多危險,連采藥人都很少去,可家豐是她的兒子,怎麼能放棄?哀傷的情緒壓得她喘不過氣,眼淚止不住地流。
“姐姐彆勸。”靜竹咳了兩聲,語氣很堅定,“家豐是好孩子,不會有事的。你們安心種地,今年的賦稅、口糧,還有本家的人情,都指著那幾畝地呢。找孩子的事交給我們,今天找不到,就明天找,一定能把他好好帶回來。”
莊樂君在旁邊坐著,一言不發。他擔心弟弟,恨不得立刻就去山裡找,可他也清楚,要是全家都去尋人,耽誤了耕種,到冬天一家人肯定都餓死。
商量了半天,最後就這麼定了:樂君和李秀蘭繼續種地,靜竹帶著小花明天再進山。
村子漸漸安靜下來,隱約能聽到莊家豐奶奶家傳來咒罵聲,罵的是“不祥之人”。
屋外,藍月的光灑在地上,一層光暈像在輕輕撫摸大地,所有東西都泛著幽藍。雖然今晚比平時亮很多,但村裡流傳著“藍月之下不能外出”的說法,沒人在意這異樣的光亮,都早早睡了。
另一邊,張振興正罵罵咧咧地鑽木取火。沒有刀,也沒有繩子,隻能從破衣服上抽麻線,撚成繩子用。他找了些枯枝、碎木和枯草葉,把枯草葉揉搓軟了,放在一旁當引火物。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他用的是弓鑽取火的法子:沒有刀開孔,就在木頭上方敲出一道縫,把繩子卡進去,兩端綁在弓木上;鑽木的尖端,也是在石頭上磨出個大概輪廓。折騰了一個小時,手都麻了,總算冒出了青煙,濺出火星。他輕輕吹了吹,火苗一下子就竄了起來。
他趕緊把周圍的枯木枯葉清理乾淨,生怕把林子點著。三月已經有早出的蚊蟲,沒法徹底解決,隻能時不時撓撓癢、拍兩下。有了火,至少能防著些野獸靠近。他用枯葉鋪了個“床”,添了些木柴,躺在旁邊盯著藍月發呆,思緒亂飛,時不時迷糊著要睡過去。
夜裡,他被野獸的吼聲嚇醒了好幾次,手裡緊緊攥著木棍,戰戰兢兢的,總算熬到了天亮。
“想再多也沒用,既來之則安之,先活下去再說。”他站起身,在小溪裡喝了點水,又用土把火滅了,隻留了一截粗木頭當火種。
怎麼攜帶火種呢?張振興以前研究過:找一塊乾粗木樹根最好,可惜現在沒有),點燃後吹滅明火,讓它悶燒,就能帶很遠。快燃儘時,再引燃下一塊,反複幾次就行。隻是得時不時看看,彆讓火星滅了,快滅的時候吹口氣,讓它再燒一會兒。他找了根較輕的粗枯枝,點燃後吹滅,隻剩悶燒,拎在手裡。
他拄著拐杖,沿著小溪慢慢走。走了半天,心裡琢磨:要不要做副雙拐?雙拐能省力氣,走得也快。可轉念一想,連刀都沒有,根本做不成,隻能作罷。
就這樣,一個瘦弱的少年拄著單拐,挎著木製弓鑽,拎著冒煙的木頭,一瘸一拐地尋找生路。
快到中午時,周圍的樹木終於不那麼茂密了,幾條小溪彙到一起,原本細細的水流變寬了不少。張振興眼睛一亮——他在水裡看到了魚!
“就這兒了,休息會兒。”他把冒煙的木頭當火基,添了些木柴,很快就升起了火。
他脫了布鞋,下到溪裡——水很淺,剛沒過腳踝。拄著拐杖,信心滿滿地去抓魚,溪水浸到傷口,疼得他“嘶嘶”直抽氣。可魚太滑了,抓了十幾分鐘,一條都沒抓到,他隻能沮喪地回到岸邊。
他不甘心,開始想辦法,就用‘渾水摸魚法’吧:先找了個灣口,用樹枝和泥土圍了個小圈,然後在圈裡使勁攪水,讓渾水帶著泥湯翻滾。過了一會兒,水裡的魚缺氧了,一條條浮上來張口呼吸。
“撲通、撲通”,他趕緊伸手去抓,越抓越熟練。魚不大,最大的也就成人拇指粗、巴掌長。抓到後直接扔到岸上,魚撲騰一會兒就沒力氣了。
而在村口,靜竹和小花帶著早上做的餅子,和莊大兵、莊三兵的兒子水牛,還有莊大兵堂哥,金茂大伯的兒子阿福聚到了一起。今天的人比昨天少了很多——農忙時節,沒人能天天耗在尋人上;而且家豐是個傻子,第一天沒找到,很多人已經不抱希望了。
靜竹把餅子分給大家——找人幫忙得管飯,昨天慌亂,倒忘了這規矩。
分完餅子,靜竹安排行程:“大哥,麻煩你繼續搜後山;我和小花從後山往黑炭山找;阿福,你帶水牛從後山往西山方向找,西山上有河,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咳咳……大哥,你看這樣妥當嗎?”
“妥,就按妹子說的來。”莊大兵接過餅子,沒推辭——他知道靜竹性子要強,推辭了反而讓她不舒服。
幾人花了小半天時間爬上後山,然後按計劃分方向,開始了新一天的尋找。
喜歡藍月閃爍之時請大家收藏:()藍月閃爍之時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