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地裡的安排,大家便各自休息,隻是比昨天睡得稍晚些。
睡前,靜竹悄悄把李秀蘭拉到院子裡,將家豐腦子好轉的事細細說了一遍。
李秀蘭又驚又喜,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總想著立刻去看看兒子,又記掛著家豐許是已經睡了,隻能按捺住心思。靜竹還把暫時不能公開的緣由和利弊講了,李秀蘭聽後也連連歎氣,覺得確實該謹慎些。
靜竹交代完便去休息了,可李秀蘭卻興奮得一夜沒合眼。
根據靜竹之前的說法,今天已經沒有藍月了,下次要等月末才會出現。沒有藍月的時候,晚上可以晚睡些,也能出門;可藍月升起的日子,最好彆出門。至於原因,沒人說得清,隻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再加上坊間各種傳聞——流傳最廣的說法是,被藍月照多了會變成妖怪。
聽到這些,家豐心裡悄悄動了動,冒出一個猜測卻沒法證實:這藍月,會不會和“輻射”有關?
第二天上午沒什麼事,李秀蘭頂著黑眼圈,帶著樂君和小花下地了。家人見她臉色不好,都有些疑惑,卻也沒多問。
靜竹在家收拾家務,家豐則繼續養傷。上午按時抹了藥膏,中午又喝了一斤多熱好的湯藥。下午剛過沒多久,家裡就來了位不速之客。
是朱家的小兒子朱茂,他大搖大擺地走進院子,直接衝到矮屋門口嚷嚷:“哎喲,三傻,聽說你活著回來了?不容易啊!找到寶貝了嗎?拿出來給小爺開開眼!”
家豐抬眼一看,進來的是個圓滾滾的小胖子:臉像銀盆似的,身材臃腫,穿的絲綢長袍被撐得滾圓,一看就價值不菲;他眯著眼睛,眼角帶著得意,臉上滿是傲慢的笑。
家豐心裡立刻有了數:這肯定是朱茂。看來來者不善,不知道又要耍什麼花樣。還是先繼續裝傻,把他打發走再說。
於是家豐擺出一副疑惑的樣子,問道:“你是誰啊?球球?”
朱茂腳下一個趔趄,頓時有些生氣:“你說什麼?叫我球球?找打是吧?”
“我是傻子呀。”家豐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傻子記不住名字很正常啊,那我叫你肉肉?”
“傻子怎麼了……”朱茂一聽“傻子”兩個字,頓時憋了口氣——對啊,他本來就是個傻子,跟傻子計較反而掉價。他強壓下火氣,說道:“算了,跟傻子一般見識,降低我身份。”
其實朱茂來,倒不是覺得家豐去幽溝奇怪,而是好奇他怎麼能活著回來;再加上幽溝很少有人去,他也想知道裡麵有什麼,順便來看看笑話。於是他又問:“你在幽溝裡,都看到什麼了?”
“幽溝啊?裡麵好東西可多了!有樹、有石頭、有草、有樹枝、有樹根、有大樹葉、有小樹葉……”家豐一邊說,一邊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一副認真的樣子。
靜竹聽到外麵的動靜,趕緊快步跑了進來,跑得太急,又忍不住咳嗽了好一會兒。看清屋裡的情景,她才鬆了口氣,強忍著笑意走上前,客氣地問道:“小朱公子來了,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是看家豐回來了,過來關心一下。”朱茂看著家豐這副模樣,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腦子抽了才會來問一個傻子的“見聞”,誰要聽他數草和樹啊!
“呀!你關心我?你是好人!”家豐立刻雙眼放光,抬頭盯著朱茂,一臉歡喜,“你來看我,有帶禮物嗎?”
“還禮物?”朱茂被問得一噎,趕緊擺手,“今日來得匆忙,忘了帶,下次再說!”說完,他轉身就匆匆走了。
等朱茂走遠,靜竹和家豐相視一笑。
“二娘,這人就是朱茂吧?”家豐問道。
靜竹坐下來,拿起手裡的針線繼續縫補,回道:“對,是朱家最小的三公子朱茂。朱家大公子朱景在縣城做縣尉,二公子朱榮早年外出求學,之後就沒再回來過,現在家裡就朱茂待著。”
家豐微微思索,村裡三大姓,以後肯定少不了打交道,便又問:“他們家人性格都怎麼樣?”
靜竹停下手裡的活,仔細說道:“朱元豐是朱家現在的當家人,心狠手辣,為人陰損,一直想吞並莊家和李家的田地。隻是莊家和李家人口多,他暫時沒敢動手。朱景在縣城,我們接觸少,聽人說還算講道理。二公子朱榮沒怎麼見過,不好說。”
“朱茂倒是完全繼承了朱元豐的壞性子,驕橫得很,行事也乖張,年紀不大就愛欺負人,還不學無術。聽說朱元豐打算讓他繼承家業,可他沒繼承朱元豐的腦子,做事粗莽得很。”
說完,靜竹看著家豐,有些擔憂地問:“朱家不是好打交道的,你打聽他們家做什麼?”
家豐想了想,也沒隱瞞:“二娘,朱家跟莊家不合,現在莊家人口多,朱家不敢輕易招惹。可我們家分出來了,家裡也沒個能頂事的男丁,肯定是朱家最容易欺負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