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是慕容家的人,首先該用慕容家的眼光看——權衡他對慕容家的利弊;但您不能隻看這一麵。”東方青解釋道,“莊公子看到的,是普羅大眾對慕容山的看法。您得把這兩種眼光結合起來,才能對慕容山做出對慕容家最有利的安排。”
兩人就這麼當著莊家豐的麵,討論起了處世之道,毫無避諱。
“先生這話,可就狹隘了。”莊家豐不得不插了一句——再聽下去,慕容家怕是要把“利己”刻進骨子裡了。
東方青眉毛一挑:“哦?莊公子有何高見?”
“您沒聽過‘百年王朝,千年世家’嗎?世家能傳承千年,靠的絕不僅僅是權勢,更重要的是家風。不管真心假意,世家的家風必然是趨向於‘順民心’的。可先生教給小姐的眼光,卻恰恰相反——隻看對慕容家的‘利’,不顧對百姓的‘害’,這樣的做法,隻能讓慕容家短暫得利,卻難長久。”
莊家豐頓了頓,繼續說道:“慕容山這種人,有貪欲,自然能為慕容家帶來財富;可他得利的同時,必然會損害他人。哪怕他損害的是‘草芥’般的百姓,一個百姓是‘草芥’,一群百姓也是‘草芥’,可若是不管不顧,‘草芥’多了,也能彙成一汪‘草海’。”
他看向東方青,加重了語氣:“先生,您可彆忘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東方青緊閉著嘴,半晌沒回過神來,隻是反複念叨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是啊。”莊家豐點頭,“假設一直不管慕容山這種行為,今天損害一個屠夫,明天欺負一個馬夫,後天壓榨一個乞丐。等越來越多的人被慕容家的人傷害,將來您無論走到哪裡,遇到的人一聽到‘慕容’二字,就雙目赤紅,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到那時,慕容家還能走得遠嗎?”
東方青猛地站起身,對著莊家豐深深一拜:“莊公子此言,一語驚醒夢中人!東方青受教了!‘千裡之堤,潰於蟻穴’,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可我們往往忽略了,身邊這些看似小事,就是那‘蟻穴’啊!”
慕容煒彤徹底傻在了原地——這怎麼回事?先生居然對一個鄉野少年行這麼大的禮?
莊家豐連忙回禮:“先生多禮了,我不過是隨口一說。”
慕容煒彤扭頭看向莊家豐,眼神裡多了幾分敬佩:“沒想到你這麼厲害,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說得過先生。”
東方青坐回原位,又問道:“敢問莊公子,那你覺得,世家是如何既順應民心,又獲取利益呢?”
莊家豐心裡嘀咕——這老家夥沒安好心,想套話?他擺了擺手:“無非是‘轉移矛盾’四個字而已。這個話題太敏感,咱們沒必要聊下去了吧?”
東方青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轉移矛盾!妙哉!妙哉!不聊了,不聊了!這麼好的見解,當浮一大白——莊公子這裡可有酒?”
莊家豐翻了個白眼:“酒什麼酒?我才十二歲,滿打滿算是十三歲,未成年人不能飲酒!”
慕容煒彤喝了口糖水,這才猛然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剛才被莊家豐繞得差點忘了。她放下碗,問道:“對了,說回這白糖水,是你們自己做的?”
“是啊。”莊家豐撓了撓鼻子,坦然承認。
慕容煒彤眼睛一亮,連忙追問:“那這白糖水的方子,你們賣嗎?”
“您看看你們這思維——看到好東西,就習慣性想攥在自己手裡。”莊家豐無奈地搖了搖頭,“而且白糖水哪需要什麼方子?拿白糖衝點水,不就是白糖水了?”
慕容煒彤一怔——她確實習慣性以為“好東西都有秘方”。這個時代,不管是食物、衣物,還是手藝、藥材,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保密手段,畢竟“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道理深入人心。
傳家的方子、手藝更是看得比命還重,她剛才腦子一抽,居然沒想到“白糖衝水”這麼簡單的事。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趕緊補充:“不是不是!我不是要白糖水的方子,我是想問……這白糖,是你們自己做的嗎?”
莊家豐臉上還帶著笑,眼神卻冷了幾分,歪著頭盯著慕容煒彤那張漂亮的臉,沒說話。
東方青見狀,趕緊拉了拉慕容煒彤的衣袖,對著莊家豐賠笑道:“莊公子,對不住,小姐失言了。”然後他湊到慕容煒彤耳邊,輕聲提醒:“小姐,你犯忌諱了——這白糖若是他們自己做的,極有可能是傳家的手藝,你這麼問,跟慕容山強要拐杖有什麼區彆?”
慕容煒彤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剛才的問話,確實不妥。
若是麵對同等身份的官宦人家,她隻會想著“買白糖”,而不是“買方子”;可麵對莊家豐這種“鄉野村民”,她下意識就想把“秘方”買過來,這本身就是一種輕視。
她臉頰一紅,站起身對著莊家豐深深鞠了一躬:“小女子剛才冒昧了,不該問方子的事,還請莊公子原諒。”說完,她依舊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沒有起身。
莊家豐倒是高看了她一眼——不愧是大家閨秀,能對著他一個窮村民彎腰道歉,拿得起放得下,知錯能改,倒是難得。
他連忙擺手:“慕容小姐言重了,快請坐。”
坐下後,莊家豐心裡盤算起來:直接把白糖都賣給百味軒,他本就不樂意——從打聽來的消息看,百味軒的口碑可不怎麼樣。
他原計劃是先偷偷賣給各大糖水鋪、飯莊、果脯店,混肴視聽慢慢打開銷路。現在慕容家主動問起,說不定也是個機會。
於是他試探著問道:“慕容家,是想做白糖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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