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家豐突然厲喝,“當我家是破廟嗎?想來就來、想看就看、想住就住,現在想走就能走?”
他眼神一冷,盯著劉先生:“圖紙留下。”
劉先生慌忙掏出揣在懷裡的圖紙,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還特意撫平褶皺,生怕惹家豐不滿。
“劉先生,還有三位‘貴客’,”家豐語氣帶著嘲諷,“住我家、吃我家,還偷看我家的機密文件,總不能白蹭吧?身上所有錢財留下,就能滾了——不然,就彆怪我們動手‘送’你們出去。”
“這、這……”劉先生臉色難看,卻不敢反駁。
“怎麼?客棧住宿還要給錢,你以為我家比客棧便宜?”家豐看向重力,“重力,搜。”
“是,少爺!”重力對這些人恨之入骨,上手毫不客氣,將四人渾身上下摸了個遍——一共搜出九兩多碎銀加銅錢,單單劉先生身上就有五兩,比村裡大多數農民都富裕。
“現在,可以滾了?還是要我們動手?”家豐揚了揚下巴。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哪敢提要回錢的事,狼狽地轉身就跑。
看著他們的背影,家豐突然大笑起來——哈哈的笑聲裡,滿是這幾天積壓的怨氣與釋然。小花也跟著笑,沒一會兒,整個莊家都傳出了輕快的笑聲,連周圍的村民也跟著笑了起來。
隻有家豐自己知道,他悄悄鬆了口氣——餘家的事,總算徹底了結了。
小東家平安歸來,作坊的人氣瞬間高漲。之前半停工的作坊重新全力運轉,大家把這幾天積壓的煩悶,都轉換成了乾活的動力,個個乾勁十足。
重力很快買好了棺木,給彈力立衣冠塚。不過是個小小的棺材,後山的土好挖,半下午就建好了墳。
他還削了塊木板,找人寫上字,再照著刻出痕跡——“彈力之墓”四個字雖然簡陋,卻透著鄭重。
來送彆的隻有家豐、重力和樂君——女子們被攔在了外麵。家豐讓重力和樂君先回去,自己留在墳前,輕聲說:
“雖然認識時間不長,我對你印象不算深,隻記得你是個沉默寡言、有些唯唯諾諾的漢子,話沒重力多,人也瘦得讓人心疼。不管怎樣,你是為我死的,給你立個碑,希望你能安息,下輩子投個好胎。”
“下輩子長得胖一點,去個太平的地方,不愁吃不愁喝,有三兩個朋友能聚聚,能看看電影,平平安安地上班,下班能躺在被窩裡看看西紅柿小說,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就好。”
“給你燒了點紙錢,紙也不便宜,不多,路上留著花。再見了,彈力。”
沒有停靈,沒有引路人,沒有送行的隊伍——簡簡單單一塊墓碑,一遝飛灰,就告彆了這個短暫出現在他生命裡的漢子。
離開墓地,家豐往回走,半路卻看到靜竹站在樹下,靜靜等著他。
“二娘,你怎麼在這?”家豐有些意外。
“我在等你。”靜竹轉過身,仔細打量著他,還繞著他轉了一圈,伸手在他身上輕輕拍了拍,像是在確認什麼。
“您這是做什麼?”家豐被她弄得一頭霧水。
確認家豐全身無恙,靜竹才鬆了口氣,笑了笑:“你沒事就好。”
說著,她突然上前擁住家豐,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顫抖:“孩子,你打開那道門了嗎?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二娘,什麼門?”家豐被她抱得有些發愣,疑惑地問。
“彆裝傻,你知道我在問什麼——連接那個世界的門。”靜竹的聲音壓得更低。
家豐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臥槽?是我之前編得那段說辭?
他故意輕鬆一笑:“您是說鬼門關?對,我把餘家上下幾十口,都送進去了。”
能感覺到靜竹的身子顫了一下,隨即她輕輕拍著他的背,聲音裡帶著心疼:“孩子,你受苦了。”
一滴溫熱的眼淚落在家豐的肩膀上,順著衣服慢慢浸潤進去。
“唉?二娘您彆哭啊!”家豐有些慌,“我沒受苦,很輕鬆就搞定了!”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話是假的——那鑽心的疼痛、失去生命的失落、無助的絕望,他永遠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死過一次,才懂活著有多珍貴。
“不用安慰我,二娘能想象到。”靜竹的聲音帶著哽咽,“承擔這麼大的因果,你一定受了我們不知道的苦。以後不管你做什麼,哪怕是要二娘的命,二娘都會支持你。彆總是一個人扛著。”
“噢?那二娘跟我走一趟,我們去取個東西。”家豐眼珠一轉,拉著她就走,還喊上了不遠處的四時。
“這是要去林場?”快到林場時,靜竹忍不住問——這裡能有什麼東西要取?
家豐帶著她們走到一堆雜亂的枝葉旁,找到之前做的標記,開始挖土。沒一會兒,一個布袋被挖了出來,打開一看——裡麵竟是七十兩銀子!
靜竹瞬間目瞪口呆:“小豐、四時,這、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