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銘走出診室時,天色已經擦黑了。悅和園的路燈亮了起來,暖黃色的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碎金。他往紫藤架的方向走,遠遠就聽見笑聲——是他叔赫勇的笑聲,比平時亮了好幾個度,帶著點久違的爽朗。
走近了才看清,紫藤架下又多了幾個人。胡明佳端來了剛沏好的茶,蘇婉晴拎著一碟剛烤好的餅乾,兩個楊爸爸正聽赫勇講他在悅和園練康複的事,講到冷冰霜的針灸有多“疼得過癮”,楊建軍拍著大腿笑:“這勁頭,跟當年打封閉上場一模一樣!”
赫勇看見赫銘,朝他招招手:“小銘,過來,給你介紹我師父——當年體校最厲害的‘雙子星’教練,楊建業,楊健軍。”
楊建業和楊健軍同時看向赫銘,目光裡帶著溫和。楊建業指了指赫銘的腿:“剛才聽你叔說,你這腿也有點不聽話?”
赫銘點點頭,剛想解釋,楊健軍就擺擺手:“不用多說,你叔什麼樣,我們知道。他能看上的侄子,錯不了。”
兩個楊伯伯平時很少見麵,可見他們坐在輪椅裡,赫銘皺起了眉頭。
看到赫銘的表情,楊建業指了指自己的腿:“看見沒?我這腿,五年前換了個關節,現在照樣能坐著輪椅去公園看人家打球。人這一輩子,誰還沒個磕磕絆絆?”
楊光輝把一把折疊椅放在赫銘身後:“坐吧,剛從庫房找的,比石凳舒服。”
赫銘坐下時,膝蓋輕輕晃了一下,他下意識想按住,卻被赫勇攔住了:“彆總跟它較勁,讓它晃。楊教練說了,跟身體和解,先從‘允許它不聽話’開始。”
赫銘看著他叔眼裡的光,那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在赫勇臉上看到這麼亮的神色,像被點燃的星火。
蘇婉晴給每個人續上茶,笑著說:“看來今天這集體體檢的‘小計謀’沒白費——本來怕赫銘有壓力,特意瞞著他,沒想到正好趕上赫家爸媽和叔叔來,這下好了,人齊了,熱鬨了。”
楊建業看向赫銘,眼裡帶著了然:“所以你是覺得自己被‘特殊對待’了?”
赫銘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傻孩子……”
楊建業拿起一塊餅乾,放進嘴裡。
“當年我們帶隊員,從來不是一刀切。有人適合早上練力量,有人適合晚上練投籃;有人摔了一跤需要罵兩句才能站起來,有人隻需要拍拍肩膀說‘沒事’。照顧到每個人的心思,才是真的對人好。”
他指了指周圍:“你看這悅和園,不就是這麼回事?”
赫銘環顧四周——路燈的光暈裡,胡明佳正跟楊輝說笑著什麼,蘇婉晴在給赫爸爸講悅和園的植物。
林樾檑和徐雲清抱著籃球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麼打球的細節,連空氣裡都飄著紫藤花的甜香。他突然覺得,自己剛才那點“被排除在外”的委屈,有點可笑。
冷冰霜抱著個文件夾走過來,臉上帶著輕快的笑意:“剛跟劉麗通了電話,今天的體檢報告出來了,大家都沒啥大問題。赫勇,明天上午九點,你的體檢安排在第一號,讓劉麗好好給你看看膝蓋——當年打球留下的老傷,得徹底查查。”
她轉向赫銘,微微一笑:“你呢?剛才在診室答應得好好的,明天去不去?”
赫銘看了看赫勇,赫勇衝他舉了舉茶杯:“一起去,看完了咱爺倆請大家吃燒麥。
聽說這裡有個燒麥西施,剛才李老爺子說那個燒麥,皮薄餡大。
蕎麥皮透著裡麵的餡,咬一口滿嘴汁液,卻不肥不膩,把我饞的夠嗆……”
正說著,赫勇的眼睛直了,赫銘回頭看向叔叔看過去得方向,秦霄嫂子正端著幾籠熱氣騰騰的燒麥走了過來。
秦霄嫂子那小家碧玉的麵龐,在路燈的映襯下,更加動人。
赫銘以為叔叔是因為燒賣西施看直了眼,拉過來於飛,想回頭給叔叔介紹。沒想到,叔叔的眼睛一直跟著那個籠屜,感覺整個人都要紮進了籠屜裡。
“想吃燒麥好說,燒麥西施就在咱們園子裡。”
金小希介紹著秦霄,又指了指於飛:“這是我親妹子秦霄,她就是燒麥西施。
那個是我妹夫於飛。”
“燒麥準備好了,隻是蒸好需要一定的時間,剛才沒來得及趕上大家吃飯。”
秦霄略帶歉意的介紹說。
赫勇拿起一隻燒麥,直接塞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