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爬上床頭時,林晚禾的手先無意識探向身側——一片冰涼的空蕩。
她猛地坐起身,心跳瞬間亂了節拍。昨晚赫銘說“想回家”時,她就攥著被角沒睡踏實。指尖在床單上碾了碾,她掀開被子下床,目光第一時間掃向衣櫃:赫銘的灰色外套還掛在衣架上,底下壓著他常穿的那件格子襯衫,行李袋安安穩穩靠在櫃腳。
“沒走……”
她鬆了口氣,喉嚨卻有點發緊。
推開房門時,院子裡的鳥鳴正脆生生地漫進來,她幾乎是跑著衝向院門,手剛碰到門閂,就看見晨光裡的三道身影。
李大爺爺正用拐杖輕輕敲赫銘的膝蓋:“膝蓋再彎點,彆繃著像塊鐵板——太極要的是鬆,不是硬撐。”
旁邊的李二爺爺跟著比劃,晨露從他的草帽沿滴下來,落在赫銘手背上。
赫銘學得笨拙,胳膊肘總往外拐,被李大爺爺敲了兩下後,居然露出點不好意思的憨笑,像個被老師點名的學生。
陽光落在他發梢,把那縷總垂下來的額發染成了淺金色。
林晚禾站在門後看了會兒,直到赫銘轉身時對上她的目光。赫銘的眼睛亮了亮,快步走過來,自然地拉起她的手:“醒了?剛跟爺爺們學了兩招,說能養氣。”
他掌心的溫度帶著晨露的微涼。
“我想回去一趟。”
林晚禾的心又提了起來,指尖下意識收緊。
“不是走……”
赫銘趕緊補充,語氣裡帶著點期待:“是去接那幾盆多肉和綠蘿。你救回來的那幾盆,該換大點的盆了;還有你送我的那幾盆綠蘿,藤蔓都快拖到地上了,得找個花架。”
他頓了頓,看著林晚禾的眼睛說:“悅和園的玻璃花房空著呢,正好給它們安個新家。”
早餐時,赫銘扒拉著粥碗,又提了一句:“吃完就走?開車半小時就到。”
林晚禾笑著點頭,把碟子裡的鹹菜往他那邊推了推。
車子停在小房子樓下時,赫銘先跳下車,熟門熟路地摸出鑰匙——還是上次林晚禾換門鎖時塞給他的那把。
推開門,窗台上的綠蘿果然又長了截,葉片上還掛著昨晚的露水;客廳角落的紙箱裡,幾盆多肉擠在一起,原本枯乾的根莖處冒出了嫩紅的新芽。
“你看……”
赫銘小心翼翼抱起一盆:“它們比那時候精神多了。”
林晚禾蹲下來幫忙收拾,指尖碰到花盆邊緣時,聽見赫銘突然說:“要不……直接開車去你家吧?”
她的手頓住了。
“我不上去……”
赫銘趕緊解釋,聲音有點急:“我就在車裡等著。你去看看叔叔阿姨,哪怕站一會兒就回來也行。”
陽光從樓道窗戶斜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一小塊光斑,像他眼底藏不住的懇切。林晚禾沉默了幾秒,然後慢慢合上後備箱,輕輕笑了笑:“先回悅和園吧,花房的架子還沒搭好呢。”
赫銘張了張嘴,沒再追問。
接下來的幾天,赫銘幾乎每天都要提一次。有時是在花房給多肉換土時:“你爸媽要是看見這些新芽,肯定高興。”
有時是晚上躺在躺椅上,看著窗外的月光:“你家這時候該收稻子了吧?叔叔阿姨會不會忙不過來?”
林晚禾總是笑著應:“嗯,會的。”
再催緊了就說:“好吧,我儘快去。”可
腳卻沒挪過悅和園的門檻。
這天傍晚,赫銘又站在天台發呆。風把他的衣角吹得獵獵響,遠處的晚霞紅得像要燒起來。
“一個人在這吹風?”
冷冰霜端著杯熱茶走過來,身後跟著蘇婉晴:“赫露都出發三天了,你這當哥的倒不急。”
赫銘轉過身,苦笑了下:“她總說儘快,卻一直不動。是不是……她爸媽真的不同意?”
蘇婉晴挨著他坐下:“晚禾不是拖,是怕。你想啊,當年為了婚事跟家裡鬨成那樣,現在突然回去,換誰都得鼓鼓勇氣。”
赫銘愣愣的看著兩個嫂子,蘇婉晴和冷冰霜對視了一下:“看來他還不知道……”
林晚禾跟嫂子們聊過。
那年林晚禾剛剛夠了結婚的年齡,也有一個相處的特彆好的男同學。
林晚禾興衝衝的跟爸媽說了她打算結婚的想法,卻被爸媽當頭一棒:“除了趙家人,誰都彆想娶你!”
趙家是當地的富豪,有三個公子。
林晚禾一個都沒看上,爸爸卻說隨便嫁一個,這哪是婚姻?這哪是未來?
林晚禾沒想到,那個男生退縮了,居然娶了趙家的千金。
林晚禾一氣之下,抱著自己給自己準備的嫁妝,來到了臨山。
恰巧找了那個售樓的工作,工作成績優秀,公司獎勵她一套房子,她又用嫁妝買了一套,就是現在的那兩套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