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和園的清晨總是被兩種聲音叫醒:一是老李拐杖的敲地聲,二是玻璃花房裡噴水壺的滋滋聲。
這天赫銘剛把綠蘿搬進花房,就見老李蹲在牆角刨土,草帽扣在背上,露出後腦勺花白的頭發。他手裡攥著顆剛挖出來的土豆,衝著赫銘晃了晃:“當年我閨女把那小子領進門時,我當場把這玩意兒砸他腳邊——我說‘你要是敢娶她,我就敢把你種進地裡’。”
赫銘沒接話,看著老人把土豆扔進竹籃。
“那小子帶個三歲的娃,穿件洗得發白的夾克,站在門口跟個木樁似的。”
老李拍了拍手上的泥:“我閨女哭著說‘爸,他會對我好的’,我瞪著眼罵她‘好能當飯吃?’”
他頓了頓,忽然笑了:“結果去年冬天,那小子背著我去醫院做檢查,樓上樓下跑了八趟,比親兒子還利索。我現在才琢磨過來,日子是過給自己看的,不是過給街坊鄰居看的。”
正說著,蘇婉晴端著藥碗從屋裡出來,聽見這話回頭笑:“李大叔這是在給赫銘上課呢?”
她把碗遞給路過的雷士光:“我爸媽當年也說,‘你一個博士嫁個出租車司機,不怕人笑話?’”
雷士光接碗的手頓了頓,蘇婉晴卻挽住他的胳膊:“可他們忘了,當年我在雨裡哭,是這個司機把外套脫下來給我裹著,自己凍得直哆嗦。”
午後的陽光斜照進客廳,冷冰霜正幫林悅樾檑整理病曆,聽見外麵的動靜探出頭:“你們這是開起婚姻研討會了?”
林樾檑坐在輪椅上,指尖劃過窗台上的多肉:“我當年把冰霜趕跑時,嶽父找到我,就說了一句話——‘你要是真為她好,就該信她選的路’。”
他轉頭看向冷冰霜,眼裡帶著笑:“結果這丫頭比誰都倔,愣是在我門口守了半個月。”
冷冰霜搶過病曆夾敲了敲他的膝蓋:“要不是你藏起治眼睛的藥不按時吃,我用得著守?”
赫銘站在花房門口,聽著這些話像暖水流過心裡。玻璃上貼著董思雨寫的紙條:“多肉要曬晨光,愛情要經時光”
字跡歪歪扭扭的,卻透著股認真勁兒。
傍晚時分,冷冰霜收到張曉倩發來的短信,隻有一張照片:赫露站在老樟樹下,手裡舉著個鐵皮信箱,背景裡隱約能看見輛拖拉機。照片下麵寫著:“已找到坐標,正在滲透”。
赫銘看著照片,忽然想起李大爺剛才的話。他轉身往屋裡走,林晚禾正坐在桌邊包餛飩,指尖捏著麵皮轉了個圈,像在捏一個溫柔的圓。
“明天我陪你去買新花盆吧?”
赫銘在她身邊坐下:“要那種最結實的陶盆。”
林晚禾抬頭看他,眼裡閃著光:“好啊!”
窗外,李大爺的竹籃裡裝滿了土豆,夕陽把它們染成了暖黃色,像一顆顆正在慢慢發酵的心事。悅和園的風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變軟,比剛發的多肉新芽還要柔韌。
晚飯過後,林樾檑煮了一壺黃酒,輪椅路過赫銘身邊:“去天台?”
天台上,老李、雷士光、林樾檑正等著他。
“你知道麼?小霜比我小十六歲?”
林樾檑先開口了。
當年正在讀大四的冷冰霜,抱著獎金被小偷盯上,是林樾檑挺身而出……
慢慢的冷冰霜愛上了這個男人,可已過不惑之年的林樾檑知道。冷冰霜的青春才剛剛開始,她該去體驗。
林樾檑狠心趕走了冷冰霜,並把這份愛深深地埋在心裡。
為了讓冷冰霜死心,林樾檑居然瞞著所有人搞了出假結婚。
誤以為林樾檑結婚了的冷冰霜也交往過青年才俊,可跟誰在一起她都不快樂。
那時的冷冰霜眾多醫療機構高薪聘請地焦點,又是當紅美女作家。
誰都沒想到,冷冰霜拒絕了所有的聘請,退出了作家圈子,鼓起勇氣回來找林樾檑。
那時的林樾檑更糟,不僅身體垮了,還剛剛走出心理疾病的陰影,雙目又查不出病因的失明。
被冷冰霜誘騙答應了冷冰霜求婚的林樾檑,膽戰心驚的第一次登冷家大門,連冷冰霜都不知道她那暴躁的父親會說什麼。
沒想到,冷爸拍了怕雙目失明地林樾檑說:“誰又能保證一個健康的人不會有意外呢?”
廚房裡,冷媽媽悄悄問老伴兒:“你咋想通了?”
冷爸反問老伴兒:“是你比咱們女兒優秀。還是我比她優秀?
老丫頭看得比咱們準。
她的幸福讓她做主,為啥讓她遺憾一輩子?”
冷媽怕老伴兒反悔,又假裝擔心的問:“可樾檑這身體……”
冷爸拍了拍胸脯:“咱們倆身體好,我不信咱們一家人扛不起他林樾檑。”
誰都沒想到,跌入低穀的林樾檑居然建立起這麼大個溫馨家園。
聽了冷冰霜的講述,赫銘低著頭擺弄著酒杯說:“可是我沒樾檑哥的能量!”
“我有啥能量?隻不過傻傻地交朋友,大家珍惜我的傻,多半是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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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霜笑了:“可不就是運氣麼?
雲清也是個超級善良的人,大家都說他不由自主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