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縫隙斜進來時,悅和園的廚房裡已經飄起粥香。劉小溪正往砂鍋裡撒枸杞,金小希端著剛蒸好的包子出來,隨口問了句:“赫銘和晚禾還沒起?”
林晚禾這時正站在臥室門口,手懸在門把上遲遲沒落下。往常這個點,赫銘要麼在花園裡發呆,要麼正笨拙地學係鞋帶——他總記不住步驟,卻樂得當她的“學生”。可今天屋裡靜得過分,連他翻身的動靜都沒有。
推開門時,陽光剛好從窗子進來,落在赫銘臉上,他眉頭微蹙,嘴唇抿成一條線,不像熟睡,倒像陷在什麼難纏的夢裡。
“赫銘?”
林晚禾走過去輕推他的肩膀,指尖觸到的皮膚有點:,“該起了,今天小溪姐熬了……”
話沒說完,赫銘猛地哼了一聲,眼睫顫了顫,卻沒睜開。他的手胡亂揮了一下,像是想推開什麼,喉間發出模糊的氣音,聽不清在說什麼。林晚禾心裡咯噔一下,伸手探他額頭——滾燙的溫度驚得她指尖發麻。
“赫銘!醒醒!”
她加重了聲音,想扶他坐起來,卻發現他身子沉得厲害,胳膊軟塌塌地搭著,眼神半睜半閉,渙散得抓不住焦點。
“我……頭……”
他含混地吐出兩個字,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林晚禾嚇得聲音發緊,抓起手機就想喊人,冷冰霜恰好端著溫水進來——她早聽著屋裡不對勁。
“怎麼了這是?”
看到赫銘的樣子,轉身大呼:“快!叫救護車!”
“露露的車就在門口,直接送醫院!”
蘇婉晴聽到動靜也跑過來,三個人好不容易把赫銘架起來。他渾身燙得像塊烙鐵,腳步虛浮,整個人幾乎掛在林晚禾身上,嘴裡反複念叨著一個詞,聲音輕得像歎息,仔細聽才辨出是“晚禾……彆走”。
林晚禾的心像被燙了一下,咬著牙把他往門外帶,眼淚卻忍不住往下掉:“我不走,我在呢……”
園子裡瞬間亂了套。林樾檑剛發動車,雷士光就衝過來拉開車門,許慧瑤拿著赫銘的病曆本緊隨其後,冷冰霜已經打電話安排醫院準備急救。
赫銘躺在房車的床上,林晚禾抱著他的頭。
赫銘呼吸粗重,偶爾哼唧一聲,手卻死死攥著林晚禾的衣角,像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車剛駛出悅和園,看著赫銘燒得發紅的臉,冷冰霜突然開口。
“是舊疾複發的跡象,他情緒不能太激動……”
林晚禾猛地想起昨晚赫銘和林父喝酒時,眼眶紅著說“我怕給她添麻煩”——原來他那些沒說出口的擔憂,早壓得他喘不過氣了。她用力握住赫銘發燙的手,指甲掐進他的掌心:“沒事的,到醫院就好了……”
車窗外的樹影飛速後退,赫銘的呼吸越來越淺,林晚禾把臉貼在他滾燙的額頭上,一遍遍地說:“赫銘,看著我,彆睡……”
冷冰霜用茶針紮了下赫銘左手的中指,赫銘才勉強掀開眼皮,模糊的視線裡隻映出她的臉,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無力地閉上了眼。
急診室的燈亮起來時,林晚禾的手還在抖。冷冰霜拉著她坐在長椅上,塞給她一瓶水:“彆慌,我師父她們都在呢。”
可她自己的聲音也透著不穩——剛聯係了省院神經內科的專家,對方一聽是赫銘,語氣裡的凝重讓人心頭發緊。
林樾檑和雷士光守在門口,煙一根接一根地抽,腳下很快堆起一小堆煙蒂。許慧瑤跑前跑後辦手續,路過時拍了拍林晚禾的背:“沒事,赫銘那孩子命硬……”
話沒說完,自己先紅了眼眶。
走廊裡靜得可怕,隻有搶救室的紅燈在牆上投下晃動的光。不知過了多久,林晚禾的手機突然響了,尖銳的鈴聲在空蕩的走廊裡格外刺耳。她看都沒看就想掛掉,冷冰霜瞥了一眼屏幕,低聲說:“是周明宇。”
林晚禾的手指頓了頓,劃開接聽鍵,周明宇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喂?我到悅和園門口了……”
悅和園門口,看著空蕩蕩的園子,周明宇的聲音帶著點不確定,“你說赫銘想見我……”
“他在醫院。”
林晚禾打斷他,目光死死盯著搶救室的門,一字一頓地說,聲音平靜且冷淡,像冰涼的冰水。
“中心醫院急診樓,你過來吧。”
掛了電話,走廊裡又恢複了死寂。蘇婉晴握住她的手,發現她掌心全是冷汗。這時候誰都明白,等會兒周明宇來了,這場在醫院走廊裡的對峙,恐怕比搶救室裡的生死較量更讓人心驚。
周明宇跑到急救室的走廊,看到林晚禾站在那盯著急診室門口的那盞紅燈,他伸手去摟林晚禾的肩膀。
林樾檑忽的站起,雷士光和徐雲清也站了起來,許慧瑤和薑雪蓮抬了下腳,風聲和風悠揚停下喝水,林晚禾向前跨了一步,指著急診室說:“我的愛人在那!想見你的,你能見的也隻有他”
周明宇舉著剛剛碰觸林晚禾肩膀的手,雙手收了收,轉身要離開,被林晚禾叫住:“就算他昏迷,依然抓緊我的衣襟,這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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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宇停下腳步,張了張嘴,林晚禾又開口了:“這輩子,一個赫銘我知足了!”
周明宇又張了張嘴,沒說什麼,走了幾步,他轉回頭:“晚禾,我們……做兄妹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