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剛說了林樾檑離不開電腦也正常,雷蕾又有點憂鬱地說:“說他離不開電腦,我們去的時候,他卻放下電腦陪我們聊天,根本看不出來他緊張那份工作收入的樣子。”
納蘭月搶過去說:“對,他還搶著去廚房做飯。小希姐幫他做飯,他就裡外屋折騰,掃地、收拾屋裡的東西,不閒著。哪怕茶幾上就落了片葉子,他也得趕緊抽張紙擦乾淨,擦完還得對著茶幾角愣兩秒,好像在琢磨是不是沒擦徹底。”
於飛接過去說:“我真沒看出來他焦慮,反倒覺得他特愛操心。我那時一個人住,每回來他都問我:於飛,你鎖門了麼?我跟他說鎖了,過兩分鐘他又湊過來,聲音比剛才輕了點:‘再確認下唄?萬一沒卡緊,夜裡風大吹開了’。
過一會兒又來問我:於飛,你的車停哪了?車門關好了麼?我給他指了窗外的車位,他非得拉著我到陽台往下看,盯著車後視鏡看半天,才喃喃說‘好像是關好了,就是……就是總怕沒關嚴’。”
“這就是焦慮……”
於飛話沒說完,於晴突然坐直了身子,指尖無意識攥了攥衣角,順著話頭往下說:“師父當年跟我分析時說過,他這不是‘愛操心’,是焦慮症裡典型的‘過度確認’。你們沒注意到嗎?他每次問完問題,哪怕得到答案,也不會立刻放下——比如問於飛哥鎖門沒,他會自己走到門邊,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輕晃兩下,明明門鎖沒動,他卻要晃三四次才肯挪開手。”
於晴看了眼胡明佳繼續說:“我師父講過你們當年在一起的事,還說過他做飯時,鹽罐明明就放在灶台邊,他拿起來撒完,轉身又得放回原位,隔半分鐘又要拿起來看看,好像總怕鹽罐放錯了地方,或者擔心自己剛才撒多了。
更明顯的是眼神,我師父說過,你們聊得熱鬨時,他會跟著笑,可笑的時候眼睛沒跟著亮,反而會時不時瞟向窗戶、門口,像是在提防什麼。”
雷蕾接過去說:“是那樣,有次我跟他說‘哥,你彆總忙活了,坐下來吃口菜’。
他剛坐下,手指就開始摳沙發縫裡的線頭,摳著摳著就不說話了,盯著地板上的木紋發呆,我叫了他三聲,他才猛地回神,慌忙說‘哎,我聽著呢,聽著呢’——那模樣,根本不是在聽我們說話,是魂兒早飄走了。”
於晴點了點頭,看向胡明佳,語氣很肯定地說:“現在回頭想,他那時‘不閒著’也不是勤快,是不敢閒下來。”
金小希眼圈微紅接過去說:“對,於晴,你說得對,感覺他隻要一停下來,就會攥緊手,指節都泛白,好像一空閒,就有什麼讓他害怕的事兒要冒出來一樣。”
於晴點了點頭:“我師父說,這是他在靠‘重複動作’轉移焦慮,可越轉移,越說明他心裡的慌勁兒壓不住。”
她又看向冷冰霜:“再說他的抑鬱,嫂子,你說得對,他是想自救,他在等……”
於晴似乎忽然恍然大悟:“他應該是在強撐著,等著你回來。
他知道自己得了抑鬱症,或者說知道自己出了問題。
他不想……”
見冷冰霜眼圈紅了,於晴沒再說下去。
冷冰霜接過來說:“他是在等我回來,這個傻熊,我也在等他。
我們在一起後第一次聊天時,他說過,他一定要撐到再次見到我,他說他不放心我……”
於晴點了點頭,又看向於飛和金小希他們:“他還會在你們聚會時找一些話題活躍氣氛,自己卻溜邊不參與討論!”
說這話時,於晴的眼睛又掃過納蘭月、雷蕾她們,於飛點著頭說:“對,每次都是自己悶悶的像是若有所思,小月還說他……”
“我哪知道啊?”
聽於飛說到這裡,納蘭月不好意思地接過去說:“我又不懂心理學,以為他故意使壞,故意讓你們說我沒腦子,故意挑逗咱們之間拌嘴……”
“掩飾!”
於晴堅定地說:“赤裸裸的掩飾,掩飾他心裡的不安和抑鬱。”
她又看向冷冰霜問:“你們第一次聊天他說啥了?”
“說啥了?壞嫂子欺負老林頭唄!”
聽於晴問,金小希忍不住笑。
當年見林樾檑慌張的樣子,胡明佳判斷:這女孩兒怕是跟他心理問題有關,打算過去打招呼,又被林樾檑攔住了。那之後胡明佳多次拉著林樾檑要去偶遇美女,再沒遇到。
說來也巧,大家第一次圍坐在明家民宿的大露台,打算傾聽林樾檑心聲的時候,胡明佳一眼就看見了之前的那個美女。
林樾檑的行為也出乎胡明佳意料,居然主動過去跟美女打招呼。
當時於飛、納蘭月也在場,都特彆熟悉冷冰霜,也知道他倆之間的事,就講給胡明佳聽了。
直覺告訴胡明佳,這大美女可能是解開哥哥心結的關鍵,胡明佳就邀請冷冰霜加入到他們的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