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極其模糊,隻能看到昏黃的燭光搖曳,以及幾個晃動的人影。
“是個帶把的!是個大胖小子!”接生的婆子喜氣洋洋地用舊布片將他包裹起來,對著門外喊道,“陳老大,你們老陳家有後了!母子平安!”
“哐當!”門外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打翻了,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卻被攔在了產房門口。
“娘!讓我看看,讓我看看我兒子和我媳婦!”男人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巨大的狂喜和如釋重負。
“急什麼!產房血汙,你個男人家進來不吉利!”老婦人嗔怪著,但語氣裡也滿是笑意,小心翼翼地將繈褓抱到門口,“喏,看一眼,你兒子,壯實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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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粗獷的、被日光曬得黝黑的臉龐湊了過來,胡子拉碴,眼眶通紅,額頭上還帶著奔跑後的汗珠和焦急留下的痕跡。他看著繈褓裡那個小小的、紅彤彤、皺巴巴的小嬰兒,咧開嘴,想笑,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向下撇,像是要哭出來,最終化作一個激動到近乎扭曲的表情,笨拙地連連道:“好,好,好!像我!像我!”
這就是這一世的父親了嗎?李慕白……不,現在的小嬰兒心裡默默想著。看起來是個憨厚樸實的莊稼漢子。
“快,抱去給老頭子看看,他都在院裡轉了幾百個圈了!”老婦人催促道。
父親陳延峰小嬰兒從剛才的對話中捕捉到了姓氏)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接過繈褓,動作僵硬得仿佛抱著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藥包,卻又穩當無比,生怕有一絲閃失。
來到院裡,月光和屋簷下掛著的燈籠光混合在一起,比屋裡亮堂些。一個身形乾瘦、背脊卻挺得筆直的老者立刻迎了上來,他手裡還拿著一杆旱煙袋,卻明顯忘了抽,隻是緊張地搓著手。
“爹,您看,您大孫子!”陳延峰將繈褓稍稍遞過去。
老者,也就是爺爺陳滿倉,湊近了仔細瞧,那雙經曆過無數風霜的眼睛裡閃爍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和欣慰。他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極輕極輕地碰了一下嬰兒的小臉,喃喃道:“好,好啊……祖宗保佑,我老陳家香火有繼,香火有繼啊!”
奶奶,也就是之前那個蒼老女聲的主人,也跟了出來,用圍裙擦著手,臉上笑開了花:“瞧這小模樣,多周正!將來肯定是個有出息的!”
很快,小嬰兒又被抱回母親身邊。疲憊不堪卻強撐著精神的年輕婦人,也就是這一世給予他生命的母親張氏,名喚桂娘。她臉色蒼白,頭發被汗水浸透貼在額角,看著被放在枕邊的孩子,眼中流露出無比柔和的母性光輝,輕輕拍打著繈褓,嘴角帶著滿足而虛弱的微笑。
李慕白感受著這陌生卻真摯的關懷,感受著這雖然貧瘠卻充滿了生機的農家小院裡洋溢的喜悅,前世作為孤兒的冰冷和最後時刻的絕望,似乎被這溫暖的氛圍悄然融化了一些。
既來之,則安之。這或許,是上天對他另一種形式的補償?
……
激動和忙亂過後,一個現實的問題擺在了全家人麵前。
“爹,娘,娃兒該取個什麼名兒好?”陳延峰撓著頭,看向家裡最有學問的老爺子陳滿倉。陳滿倉年輕時曾讀過幾年村塾,認得幾個字,是這陳家溝為數不多能寫自己名字的人。
陳滿倉吧嗒了一口旱煙,沉吟片刻,目光掃過窗外。此時,東方已然泛起了魚肚白,一縷晨曦穿透薄霧,恰好照亮了窗欞。
“天亮了。”陳滿倉緩緩道,“這孩子是伴著晨光生的,驅走了暗夜,帶來了光亮和希望。我老陳家世代農耕,麵朝黃土背朝天,就盼著家裡能出個讀書明理、光耀門楣的。但願這孩子,能給我老陳家帶來新的氣象。”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就叫,‘彥’吧。陳彥。彥者,有才學、有德行之人。希望他將來,能成為一個有學問、有品德的君子。”
“陳彥……陳彥……”陳延峰咂摸著這個名字,越念越覺得好,“好聽!還是爹有學問!就叫陳彥!”
奶奶和母親桂娘也笑著點頭,看著繈褓中已經安然睡去的小嬰兒,輕聲喚道:“彥兒,小彥兒……”
陷入沉睡前的最後一刻,新生兒陳彥李慕白)心裡泛起一絲奇異的波瀾。
陳彥……這個名字,他記下了。這個家,雖然清貧,但家人之間的溫情和期盼,卻是他前世渴求而不得的。
讀書明理嗎?中文係博士的記憶……或許,這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在這個陌生的朝代,陌生的農家,一場全新的人生,已然伴隨著晨曦,悄然開啟。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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