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區域的枯死樹林,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生機,隻剩下扭曲漆黑的枝乾,如同無數絕望的手臂伸向血色天穹。空氣中彌漫著植物腐爛和某種礦物鏽蝕的混合氣味,比純粹的煞氣更讓人喉嚨發癢。
墨辰手中的羅盤指針在這裡變得有些紊亂,他時而蹲下觸摸地麵,時而抬頭觀察那些詭異樹木的走向,眉頭緊鎖。“葉兄,蘇姑娘,這片林子……有古怪。並非天然形成,倒像是一個巨大而殘破的陣法基座,這些枯樹的方位暗合某種困殺之局。我們得小心,走錯一步,可能就會觸發未知的禁製。”
葉問天聞言,眼神更加警惕,他將蘇淩薇稍稍護在身後,黑雲劍雖未出鞘,但靈識已如蛛網般鋪開,仔細感知著周圍任何一絲細微的能量波動。“墨兄,靠你了。我們跟著你的步子走。”
蘇淩薇則悄然運轉冰心訣,清冷的目光掃視著那些張牙舞爪的枝杈,低聲道:“我感覺到一些殘留的怨念,很淡,但非常古老。”她指尖凝聚起一點冰晶,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在墨辰小心翼翼的引領下,三人如同行走在雷區,每一步都踩在相對安全的“生門”節點上。速度雖慢,卻有效地避開了幾處看似平常、實則暗藏空間褶皺和靈力亂流的危險區域。
“看來墨兄你這手陣法本事,比許多攻伐之術都管用。”葉問天難得地開口稱讚,試圖緩和一下過於緊張的氣氛。
墨辰謙虛地笑了笑,剛要回答,臉色驟然一變:“不好!左側三百步,有強烈的能量衝突!有人觸動了殺陣!”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左側密林深處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著憤怒的咆哮和兵器交擊的刺耳聲音,還有樹木被狂暴力量撕碎的斷裂聲。
“過去看看?”葉問天看向兩人,眼中帶著詢問。在這種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了解其他參賽者的動態和可能存在的危險也同樣重要。
蘇淩薇微微頷首:“小心為上,見機行事。”
墨辰也點頭同意:“或許能漁翁得利。”
三人立刻改變方向,依舊沿著墨辰推算的安全路徑,悄無聲息地向衝突發生地靠近。很快,他們便看到了一片狼藉的空地。空地上,一個身影正在瘋狂地揮舞著一柄門板似的巨斧,與無數從地麵和枯樹中射出的、由庚金之氣凝聚而成的淡金色劍氣搏殺。
那是一個身材極其魁梧的壯漢,身高九尺,膀大腰圓,一身肌肉虯結如鋼澆鐵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頭如火般燃燒的赤紅色短發,根根豎立,如同憤怒的雄獅。他麵容粗獷,濃眉大眼,此刻因憤怒而扭曲,口中不斷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他身上已經添了數十道傷口,鮮血淋漓,但他仿佛毫無知覺,巨斧舞動間帶著一股蠻荒般的恐怖巨力,將一道道襲來的庚金劍氣硬生生劈碎,但更多的劍氣又從四麵八方生成,源源不絕。
“是古族後裔,烈山氏的人!”墨辰低呼,語氣帶著一絲忌憚,“烈山氏血脈特殊,天生神力,性情暴烈如火,修煉的《焚天戰訣》更是剛猛無儔。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陷入了這殘陣的‘庚金陷仙’局中,被無窮庚金之氣圍攻。”
那赤發壯漢也發現了葉問天三人,他一邊劈碎兩道劍氣,一邊怒吼道:“那邊的幾個雜毛!看什麼看!有本事進來跟你家石烈爺爺大戰三百回合!躲在外麵當縮頭烏龜,算什麼好漢!”他聲音洪亮,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葉問天聞言,不怒反笑,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這位……石烈兄弟,你慢慢玩,我們就是路過看個熱鬨。你這舞斧頭的姿勢,挺彆致啊,跟跳大神似的。”
“噗嗤——”蘇淩薇忍俊不禁,連忙掩口,肩膀微微聳動。墨辰也是嘴角抽搐,強忍著笑意。
石烈氣得哇哇大叫,一斧子劈散一片劍氣,怒目圓睜:“小白臉!你敢嘲笑你石烈爺爺!等我破了這鳥陣,定把你砸成肉泥!”他越是分心怒吼,身上被劍氣劃出的傷口就越多,雖然都不深,但看起來極為狼狽。
葉問天搖了搖頭,對墨辰道:“墨兄,這陣法能破嗎?我看這大個子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這身板倒是當肉盾的好材料。”他這話半真半假,既有調侃,也確實存了幾分心思。這石烈實力強橫,若能暫時合作,對付接下來的強敵會輕鬆很多。
墨辰仔細觀察了片刻,沉吟道:“此陣年久失修,威力十不存一,核心陣眼應該就在他左前方那棵最粗的、內部隱隱有金屬光澤流動的枯樹之下。若能毀掉陣眼,陣法自破。不過,闖入陣中,同樣會遭受庚金劍氣攻擊。”
葉問天眼神一亮,對場中的石烈喊道:“喂,大個子!想不想出來?”
石烈一愣,手上動作慢了半拍,差點又被一道劍氣削中,吼道:“廢話!你有辦法?”
“辦法是有,不過……”葉問天拖長了音調,笑眯眯地說,“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快說!”石烈不耐煩地吼道,他已經被這無窮無儘的劍氣弄得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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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陣法破了之後,你欠我們一個人情。在接下來的一天內,如果我們遇到麻煩,你需要出手相助一次。如何?”葉問天提出了條件。一天的時間,足夠他們利用這強力打手應對不少危機,又不至於被長期拖累。
石烈眼珠轉了轉,他雖然莽撞,但不傻。眼前這三人能安然站在陣外,那青衫書生顯然懂陣法,這小白臉看起來也不好惹。一天而已,換自己脫困,劃算!“好!我石烈答應了!快破陣!”
葉問天對墨辰點了點頭。墨辰立刻指向那棵核心枯樹:“葉兄,陣眼就在那裡!蘇姑娘,請以冰雪之力暫時延緩他周圍劍氣的生成速度!”
蘇淩薇領命,玉劍輕點,冰寒氣息彌漫而出,空地上的溫度驟降,那些新生成的庚金劍氣果然速度慢了一絲。
葉問天深吸一口氣,身形驟然啟動!他沒有直接衝進去,而是沿著墨辰指示的一條相對安全的路徑,如同鬼魅般幾個起落,便逼近了那棵核心枯樹。途中仍有零星的劍氣射來,但他或是用精妙身法避開,或是並指如劍,以凝練的劍氣將其點碎,動作行雲流水,顯得遊刃有餘。
靠近枯樹,他更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鋒銳金氣。沒有猶豫,葉問天低喝一聲,並指如劍,指尖吞吐著混沌色的劍芒,猛地插向枯樹根部!
“噗!”
指尖如同插入朽木,輕易破開樹皮。緊接著,他運轉靈力,混沌劍意爆發!
“哢嚓……轟!”
整棵枯樹從內部發出碎裂之聲,隨即猛地炸開!無數金屬碎片和木屑四散飛濺,其中蘊含的庚金之氣瞬間失控、消散。
空地上,那無窮無儘的庚金劍氣如同被掐斷了源頭,迅速變得稀疏,最終徹底消失。
石烈拄著巨斧,大口喘著粗氣,身上血跡斑斑,但眼神依舊凶悍。他看向葉問天,又看了看墨辰和蘇淩薇,甕聲甕氣地道:“我石烈說話算話!一天之內,你們有麻煩,我幫你們打一次!”他雖然莽,但承諾的事情,卻看得極重。
葉問天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笑道:“成交!現在,石烈兄弟,我們先離開這鬼地方,找個安全點的地方,讓你處理下傷口如何?你這樣子,看起來可不太美觀。”
石烈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的傷口,咧了咧嘴,露出兩排白牙:“皮外傷,不礙事!走吧!”他扛起巨斧,大步流星地跟上葉問天三人,那轟隆隆的腳步聲,在這死寂的枯林中格外醒目。
小隊再次擴充,變成了四人。一個心思縝密的劍客,一個控場強大的冰修,一個學識淵博的陣法師,再加上一個正麵無敵的狂戰士。這樣的組合,在這血戮秘境中,似乎能攪動更大的風雲了。葉問天嘴角微翹,對接下來的旅程,越發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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