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的轟鳴如同遠古巨獸的咆哮,震得人心發慌。渾濁的浪頭裹挾著斷木泥沙,以毀滅一切的姿態,從上遊奔騰而下,直撲北淵城!
剛剛經曆妖風肆虐的城外,此刻一片哭喊。百姓拖家帶口,驚慌失措地向城門湧來。牲畜驚惶四散,田舍被初步湧上的水流淹沒。
“快!開城門!讓百姓進城!”林墨站在城頭,聲嘶力竭地指揮,“護衛隊維持秩序!老人孩子婦女優先!”
城門大開,人流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入,恐慌的情緒在蔓延。
“殿下!水位上漲太快!城外低窪處的村子已經完了!”有渾身濕透的士兵來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剛剛誕生的、粗糙醜陋的水泥大壩上。它是此刻唯一的屏障,但它本是為擋風而建,能否抗住洪水衝擊,誰心裡都沒底。
“蘇姑娘!”林墨看向臉色蒼白的蘇青鸞。
蘇青鸞強撐著透支的身體,快速計算著:“洪水衝擊力遠超預估!大壩基部厚度不足,迎水麵缺乏緩衝結構,必須立刻加固!需要更多的水泥!需要巨石填充內部!需要……需要改變壩體結構!”
“搖光先生!”
“老奴在!庫存水泥正在全力運來!但恐怕不夠!已組織人手拆毀城內非必要建築,取其石料!”搖光語速飛快,這位老謀深算的天機閣宿老此刻也儘了全力。
“炎姬!”
“知道了知道了!燒石頭是吧?老娘拚了!”炎姬罵罵咧咧,卻毫不猶豫地衝向運送過來的石料堆,烈焰再次騰起,將石塊燒得通紅甚至融化,以便快速與水泥結合。她的嘴角不斷溢出鮮血,靈力透支嚴重。
“洛大師!測算水流!尋找分流可能!”林墨吼道。
洛清漪趴在城垛上,狂風吹得她道袍亂飛,她死死盯著洶湧的洪水,星盤飛速轉動,嘴裡語無倫次:“水勢自坎而來,凶猛無匹……硬抗非良策……艮位……艮位有一處古河道遺跡!若能疏通引導,或可分泄三成水力!但需極快!就在壩體左翼三百米處!”
“阿苗!聽見了嗎?左翼三百米!古河道!讓你的蠱蟲打洞!能打多深打多深!給洪水開條路!”林墨立刻下令。
“阿寶沒力氣了!用這個!”阿苗從另一個罐子裡召出一群如同巨大穿山甲般的土黃色蠱蟲,“挖地三尺!快!”
那群蠱蟲迅速撲向洛清漪所指的方向,瘋狂刨土,速度驚人!
整個北淵如同一個高速運轉的戰爭機器,所有人都在與時間賽跑,與洪水賽跑!
一袋袋水泥被傾倒在壩體後方和頂部,工匠和軍民們用一切能找到的東西攪拌、澆築。炎姬的火焰所到之處,水泥迅速硬化,但她本人的臉色也越來越差,幾乎站立不穩。
巨石被投入壩體內部,增強穩定性。根據蘇青鸞的計算,壩體被緊急加厚加高,迎水麵也被儘量修建成舒緩的坡度以分散衝擊力。
另一邊,在蠱蟲和緊急調派的人手拚命挖掘下,一段被淤泥堵塞的古河道被迅速疏通!
轟——!
第一波洪峰終於狠狠地撞上了水泥大壩!
整個大地都在顫抖!壩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無數裂縫瞬間出現,泥水從縫隙中噴射出來!
“頂住!加固!”林墨身先士卒,扛起沙袋就衝向裂縫處。
軍民們紅著眼睛,跟著他們的皇子,用身體、用沙袋、用一切能堵的東西去填補裂縫。不斷有人被水流衝倒,又掙紮著爬起來。
蘇青鸞站在壩體後方一塊高地上,雙手結印,引導著微弱的龍脈地氣注入大壩基座,勉強穩定著結構。搖光則將自身靈力毫無保留地輸入蘇青鸞體內支撐。
炎姬咆哮著,將最後一絲火焰噴在裂縫處,將滲漏的水流蒸發,水泥強行固化,然後她眼前一黑,向後倒去,被旁邊的護衛扶住。
阿苗的蠱蟲還在拚命挖掘分流河道,但速度遠遠不夠!
洪水還在上漲,第二波更大的洪峰正在形成!
“來不及了!”搖光嘶聲道,“分流河道太窄!水量太大!”
眼看大壩即將崩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墨看著洶湧的洪水,又看了看旁邊堆放著的一些原本準備用於夜市燒烤的巨大鐵架和木炭,一個荒誕到極點的念頭冒了出來。
“炎姬!醒醒!還能不能噴火?!”林墨衝到幾乎昏迷的炎姬麵前。
炎姬艱難地睜開眼,聲音微弱:“……乾嘛……燒……燒什麼……”
“燒水!”林墨語出驚人。
所有人:“???”
“蘇姑娘!能不能臨時布一個聚熱陣?範圍不用大,就在分流河道入口處!”
蘇青鸞一愣,雖不明所以,但基於對林墨某種程度的“信任”,立刻強打精神:“可……可以!但需要大量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