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冷宮區域的混亂與喧囂被遠遠甩在身後。林墨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憑借記憶中母親筆記裡那模糊的暗示和兒時幾乎被遺忘的碎片,引領著三人在這片龐大而陌生的宮殿群陰影中穿梭。
炎姬攙扶著林墨一側,嘴裡還不忘低聲抱怨:“喂!你到底靠不靠譜?彆把咱們帶到哪個犄角旮旯餓死啊!”但她手上的力道卻穩得很,時不時警惕地回頭張望,確認沒有追兵。
阿苗則緊張地抱著她的瓦罐,另一隻手緊緊抓著青鸞的衣角,小臉煞白,嘴裡念念有詞:“看不見我們看不見我們……阿寶乖,彆出聲……”
青鸞沉默地跟在最後,手中緊握長劍,清冷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周圍環境,如同最警惕的獵豹。她對林墨突然提出的“安全屋”將信將疑,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七拐八繞,避開幾隊巡邏的侍衛,他們最終來到了一處極為偏僻、幾乎完全被荒草和藤蔓吞噬的廢棄宮苑前。院門歪斜,牌匾早已掉落腐朽,看不清原名。
“就是這裡了。”林墨喘著氣,指著一處被巨大爬山虎完全覆蓋的牆壁,“後麵應該有個小院和偏殿。”
“這鬼地方能住人?”炎姬瞪大了眼睛,隨手彈出一縷小火苗,燒掉一片礙事的蛛網。
“母親筆記裡提過,這裡前朝曾是一位失寵妃子的居所,地下有一條早已廢棄的密道,但偏殿裡有一處暗格,或許能暫時藏身。”林墨解釋道,這是他結合筆記信息和兒時模糊記憶推斷出的最可能地點。
四人費力地撥開藤蔓,發現了一扇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腐朽不堪的小木門。推開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門後是一個荒蕪的小院,雜草齊腰深,一座小小的偏殿歪斜地立在那裡,仿佛隨時都會倒塌。
進入偏殿,裡麵更是破敗,家具東倒西歪,積塵厚得能留下清晰的腳印,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黴味。
“快找找暗格!”林墨催促道,精神力再次細細掃描。他根據母親筆記中提到的“坤位三步,離火之象”的隱晦提示,走到房間東南角,摸索著一塊看起來與其他無異的地磚。
敲擊之下,果然傳來空響!
他用力按下,地磚下沉,旁邊牆壁悄然滑開一個狹窄的入口,裡麵竟然透出微弱的光線和……相對乾淨的空氣?
四人魚貫而入。暗門後是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小密室,牆壁上鑲嵌著幾顆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夜明珠,雖然簡陋,卻乾燥整潔,甚至有簡單的石床、石桌和一個儲水罐,顯然有人長期維護過!
“還真有這種地方!”炎姬驚訝地打量著四周,“你娘可真厲害!”
林墨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被石桌上的一樣東西吸引了。那是一個小小的、手工粗糙的、已經乾枯褪色的草編蚱蜢。
兒時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他想起來了!大概五六歲時,有一次他貪玩迷路,誤打誤撞跑到這片荒宮,又餓又怕,是母親找到他,把他帶到這裡避雨,還給他編了這個草蚱蜢哄他開心……母親當時似乎對這裡很熟悉……
原來,母親很早以前就知道這裡,並將它作為一個秘密的避難所。
“這裡……很安全。”青鸞仔細檢查了密室的牆壁和入口,確認沒有其他通道和監視手段,才稍稍放鬆下來,靠著牆壁緩緩坐下,處理自己肩頭的傷口。她的動作熟練而冷靜,仿佛早已習慣了這種刀頭舔血的生活。
阿苗則好奇地這裡摸摸,那裡看看,還從儲水罐裡舀了點水嘗了嘗:“是乾淨的!太好了!”她立刻拿出傷藥,開始幫炎姬處理一些細小的劃傷。
暫時安全下來,密室內的氣氛卻變得有些微妙。
林墨服下幾顆丹藥,盤膝調息,努力恢複著。青鸞包紮好傷口後,那雙清冷的眸子便落在了林墨身上,帶著審視和探究。
炎姬處理好傷口,大大咧咧地坐到石床上,看看林墨,又看看青鸞,finay忍不住開口:“喂,那個……青鸞是吧?你說你認識殿下的娘親?到底怎麼回事?你真是天機閣的?”
阿苗也豎起了耳朵,好奇地看向青鸞。
青鸞沉默了一下,似乎不太習慣一下子麵對這麼多人和問題。但看著林墨也投來的詢問目光,她最終還是開口,聲音依舊平淡,卻少了幾分冰冷:“我自幼被遺棄,是蘇璃姐姐將我撿回,帶入天機閣外圍撫養長大,授我武藝,待我如妹。”
她的語氣沒有什麼波瀾,但“蘇璃姐姐”幾個字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
“天機閣並非鐵板一塊。姐姐身為代閣主,卻因理念不合,受到閣內以‘大長老’為首的守舊派排擠。他們主張完全隱匿,不同世事,而姐姐則認為天機閣應秉承初代閣主遺誌,在暗中引導大勢,對抗像天命教這等邪祟。”
“後來,姐姐察覺陛下和朝廷被滲透,試圖警告卻反遭猜忌。她預感不妙,提前將部分力量轉移,並將最重要的‘星鑰’托付給最信任的搖光,讓他前往北淵尋找少主你。而她自已……則選擇留在風暴中心,試圖查明真相,最終……”青鸞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刻骨的恨意,“……遭到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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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奉命在外執行另一項任務,歸來時已是天人永隔……連姐姐最後一麵都未能見到。”她握緊了拳頭,指節發白,“我隻查到,害死姐姐的人,力量極其可怕,且與宮中貴人、天命教高層皆有勾結。我潛伏回帝都,就是為了查明真相,為她報仇!”
原來如此!林墨心中豁然開朗。難怪她對皇宮如此熟悉,多次出手相助。她是母親培養的人,是真正可以信任的盟友!
“那你之前也在找母親留下的東西?”林墨問道。
“是。”青鸞點頭,“姐姐生前曾暗示過我,她在宮中幾處地方留下了線索。璃苑和藏書樓我都去過,但似乎都晚了一步。直到這次……”她看向林墨,“你引動了那裡的機關。”
“對不起,我不知道……”林墨有些歉意。
“無妨。東西在你手裡,或許比在我手裡更安全。”青鸞搖搖頭,“隻是你太亂來了,那股力量……絕非你現在能駕馭的。”她指的是聖物碎片的能量。
“那是意外……”林墨苦笑,隨即正色道,“青鸞……姐姐,既然目標一致,不如我們聯手?一起查明真相,為母親報仇!”
炎姬也一拍大腿:“對啊!多個人多份力量!那幫黑烏鴉人多勢眾,陰險得很!”
阿苗小聲附和:“嗯嗯,一起打壞人!”
青鸞看著眼前三人,林墨眼中的真誠和決絕,炎姬的直率火爆,阿苗的懵懂卻堅定,她冰封般的眼神似乎融化了一絲。她沉吟片刻,緩緩點頭:“好。但一切需聽我安排,帝都水深,不可再像今日這般魯莽。”
“這是自然。”林墨鬆了口氣,能得此強援,無疑是雪中送炭。
聯盟初步達成,密室內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林墨趁機將從鐵盒中得到的物品拿出除了已被吞噬的碎片),放在石桌上。那枚刻有“璿”字的青銅令牌,那卷被血汙侵蝕的絲絹。
“這些是母親留下的。令牌不知何用,絲絹上的信息至關重要,但最後部分被汙損了。”林墨語氣沉重。
青鸞拿起令牌,仔細查看,眉頭微蹙:“‘璿’……這是天機閣七星使者中‘天璿’的身份令牌!但天璿使者早已失蹤多年,據說已經……叛出天機閣,甚至可能與天命教有染。姐姐為何會保留她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