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晨光剛漫過西角門的城牆，林幽就站在糧倉外的空地上，看著士兵們將新收的糧草搬進倉內。戰後第三日，城牆上的血跡已被雨水衝刷乾淨，街道上的商販多了起來，連街角賣糖人的老漢都重新支起了攤子，可林幽心裡的弦卻沒敢放鬆——昨夜巡夜的士兵來報，糧倉西側的草垛被人動過手腳，藏了半捆浸過油的麻繩，若不是發現及時，恐怕又是一場大火。
“公子，抓到了。”張將軍押著一個穿灰布短打的漢子走來，漢子低著頭，雙手被玄氣索捆著，手腕處還沾著草屑，“從他身上搜出了這個。”張將軍遞過一塊腰牌，上麵刻著“耀”字，是林耀當王爺時給親信發的令牌。
林幽捏著腰牌，指節泛白。林耀雖死，他的餘黨卻還藏在北疆，想借著戰後混亂製造事端。“說，是誰派你來的？還有多少同黨？”他聲音冷冽，玄氣微微外泄，壓得漢子渾身發抖。
漢子哆哆嗦嗦地抬起頭，臉上滿是恐懼：“是……是前王府的周管家！他說……說要燒了糧倉，讓北疆百姓沒糧吃，再引蠻族回來，替王爺報仇！同黨還有十幾個，都藏在城南的破廟裡！”
“帶他去指認，一網打儘。”林幽對張將軍道，眼神裡沒有絲毫波瀾——經曆過生死決戰，這點餘黨已不足以讓他慌亂，卻讓他意識到，北疆的平靜之下，仍有暗潮湧動。
張將軍押著漢子離開後，蘇婉捧著一本泛黃的冊子走來，是父親的手記，她昨夜幫著整理時，發現了幾頁被黏在封底的紙。“你看這個。”蘇婉將手記遞到林幽麵前，指尖指著其中一段，“你父親提到了江南。”
林幽低頭看去，父親的字跡力透紙背：“江南沈氏，掌‘玄氣繡法’，可引玄氣入絲線，既能製敵，亦能療愈。婉兒之啞，非天生，乃玄氣鬱結所致，沈氏或有解方。另，朝廷宦官魏忠賢欲奪權，曾派密使拉攏，吾未應，恐其日後對北疆不利，需早做防備。”
“玄氣繡法？婉兒的啞能治？”林幽猛地抬頭，看向蘇婉，眼裡滿是驚喜——他一直以為蘇婉的啞是天生的，沒想到竟是玄氣鬱結，還有治愈的可能。
蘇婉也愣住了，手指輕輕撫過“婉兒之啞，非天生”幾個字，眼眶瞬間紅了。她自記事起就不能說話，母親說她出生時被玄氣誤傷，沒想到父親竟早就知道解法，還記在了手記裡。“江南……沈氏……”她輕聲呢喃，聲音依舊微弱，卻帶著一絲期待。
林幽握緊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我們去江南，不僅要找沈氏幫你複聲，還要查清父親說的魏忠賢——他敢拉攏父親，如今北疆平定，說不定會派人參奏，借機削弱我們的勢力。”
正說著，李銳騎馬趕來，手裡拿著一封染了火漆的信：“公子，朝廷派來的‘安撫使’明日就到！說是來慰問北疆軍民，可這信裡的火漆，是魏忠賢的私印！”
林幽接過信，指尖摩挲著火漆上的“魏”字，心裡冷笑——果然來了。魏忠賢是當今皇上身邊的紅人，專權跋扈，父親不肯拉攏他，他必然記恨，這次派安撫使來，恐怕是來監視北疆，找機會挑錯。
“李將軍，你和張將軍留守北疆，”林幽迅速做出決定，“安撫使來了，就說我去江南為百姓求‘豐年符’——江南一帶信這個，理由說得通。你們穩住他，彆讓他找到借口生事，我會儘快回來。”
“公子放心！”李銳抱拳道，“末將定會守住北疆，等公子回來！”
接下來的一天，林幽忙著安排北疆的事務：給張將軍留下父親手記裡關於鎮北軍訓練的方法，叮囑他加強城防；讓李銳清點軍備，防止安撫使借“軍備過剩”做文章；又讓百姓們準備些江南的土產，裝作是托他去求符的樣子，讓理由更真實。
蘇婉則在收拾行李，她把父親的手記仔細包好，又將那把短劍係在腰間——林幽說過，江南雖看似太平，卻未必比北疆安全，得隨時防備。她還特意繡了一塊帕子，上麵繡著北疆的草原和江南的烏篷船，邊緣用玄氣浸過，既是信物，也能在危急時防身。
臨行前的晚上，林幽和蘇婉站在父親的靈堂前，點燃了三炷香。“父親，我們要去江南了。”林幽輕聲道，“一是幫婉兒找沈氏複聲，二是查清魏忠賢的陰謀，不讓他害北疆百姓。您放心，我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守住您留下的一切。”
蘇婉對著靈位深深鞠躬，手裡攥著那塊繡帕——她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話，“去北疆，找鎮北王府，他們能幫你”，如今看來，母親的話沒錯，父親不僅幫了她，還為她找到了複聲的希望。
第二日清晨，天還沒亮，林幽和蘇婉就騎著馬，從西角門出發。張將軍和李銳帶著士兵在城門口送行，百姓們也來了不少，捧著雞蛋、乾糧往他們手裡塞：“林公子，一定要把豐年符求回來啊！”“蘇姑娘，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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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幽和蘇婉笑著點頭，揮手告彆。馬蹄聲漸漸遠去，北疆的城牆在晨光中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視野裡。蘇婉回頭望了一眼，又轉頭看向林幽，眼裡滿是堅定——江南，不僅有她的過去，還有她的未來，更有他們共同的目標。
“我們先去蘇州，沈氏在蘇州城南的繡坊街。”林幽勒住馬，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是父親手記裡附的江南地圖，標注著沈氏繡坊的位置，“路上可能會遇到魏忠賢的人，我們儘量低調，彆惹麻煩。”
蘇婉點頭，從袖中拿出一塊麵紗戴上——她的容貌在北疆已有人熟知，戴上麵紗能減少不必要的關注。兩人策馬前行，晨光灑在他們身上，將身影拉得很長，像一條通往江南的路，充滿了未知，卻也滿是希望。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林幽突然勒住馬，眼神警惕地看向路邊的樹林——有玄氣波動，而且不止一道，像是有人在跟蹤。“小心，有人跟著我們。”他低聲對蘇婉道，手按在腰間的劍上，丹田處的玄氣開始運轉。
蘇婉也握緊了袖中的短劍，目光掃過樹林——她的玄氣雖不如林幽強，卻對氣息更敏感，能察覺到跟蹤者的位置在樹林東側，約莫有五個人，玄氣都在三成左右，不算太強，卻足夠製造麻煩。
“彆硬拚，我們先往前走，找個開闊的地方再解決他們。”林幽對蘇婉道，輕輕踢了踢馬腹，加快了速度。樹林裡的人見他們加快速度，也從樹林裡衝了出來，都是穿黑衣的漢子，手裡拿著長刀，刀身上泛著玄氣的寒光。
“林公子，留下父親的手記，我們可以放你們走！”為首的黑衣人喊道，聲音沙啞，顯然是受過訓練的死士。
林幽冷笑一聲，翻身下馬，將蘇婉護在身後：“想要手記，先過我這關！”他拔出長劍，玄氣凝聚在劍尖，青藍色的光芒在晨光中格外耀眼——七成玄氣的力量，對付這幾個三成玄氣的死士，綽綽有餘。
蘇婉也下馬，從袖中取出繡帕，玄氣注入絲線，帕子瞬間變得堅硬如鐵，像一麵小小的盾牌。她站在林幽身側，與他並肩而立，眼神堅定——這一次，她不再是需要被保護的人，而是能與他並肩作戰的夥伴。
黑衣人見他們不肯屈服，揮刀衝了過來。林幽縱身躍起，長劍劈出，玄氣刃瞬間斬斷了為首黑衣人的刀，劍尖抵在他的喉嚨上。“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為首的黑衣人臉色慘白，卻咬著牙不肯開口，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猛地捏碎——令牌炸開，冒出一股黑煙，遮住了視線。等黑煙散去，黑衣人們已經不見了蹤影，隻留下地上的幾滴血跡。
“是魏忠賢的人。”林幽看著地上的血跡，眼神冷了下來——那枚令牌，和父親手記裡畫的魏忠賢死士令牌一模一樣，“他們是想搶手記，怕父親留下了他們奪權的證據。”
蘇婉點點頭，撿起地上一塊黑衣人的碎布，上麵繡著一個小小的“魏”字，印證了林幽的猜測。“我們得儘快趕到蘇州，找到沈氏，才能更安全。”她輕聲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
林幽收起劍，扶著蘇婉上馬：“好，我們加快速度，彆給他們再偷襲的機會。”
兩人再次策馬前行，馬蹄聲在官道上回蕩，朝著江南的方向疾馳而去。陽光越來越烈，將官道曬得發燙，卻擋不住他們前行的腳步——江南不遠了，真相不遠了，希望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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