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石階上，毒液與碎石混在一起，泛著暗綠色的泡沫。兩條石化蝰蛇盤踞在通道深處，水桶粗的蛇身將大半通道堵死，暗灰色的鱗片在火折子微光下，像覆著一層陳舊的鎧甲，每片鱗片邊緣都帶著細小的倒刺——那是能劃破皮肉、注入毒液的利器。白素的“流霜劍”已完全亮起，冰藍色的劍光在黑暗中鋪開，如同一道凝固的月光，將她身前三尺範圍照得透亮。
“左邊那條交給我，你盯著右邊的！”白素的聲音比剛才更沉了些，卻依舊平穩，她左腳向前踏出半步，劍身微微下沉，劍尖指向左側蝰蛇的七寸——那裡的鱗片比彆處更薄，泛著淡淡的灰白色，是肉眼可見的弱點。林幽握緊短刀，目光死死鎖著右側蝰蛇的動向，腿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藥丸的清涼感雖壓製了毒性，卻沒完全消除麻木，他隻能將重心更多放在右腿，隨時準備避開蛇的撲擊。
左側蝰蛇率先發動攻擊！它猛地抬起蛇首，黃色的豎瞳裡閃過一絲凶光，蛇口大張，一股帶著腥氣的綠色毒液“噗”地噴向白素！毒液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所過之處，石階上的青苔瞬間變成灰黑色，發出“滋滋”的腐蝕聲。白素腳步輕挪，身體像一片羽毛般向後飄出丈許，同時手腕翻轉，流霜劍劃出一道半圓的劍光，冰藍色的劍氣撞上毒液，將其劈成兩半，落在兩側的牆壁上，留下兩個深綠色的凹痕。
“就是現在！”白素低喝一聲，身影突然向前疾衝，流霜劍直指蝰蛇七寸。蝰蛇察覺到危險，蛇身猛地向左側扭動，試圖避開劍鋒，可白素的劍太快了，劍光幾乎是貼著蛇鱗滑過，“嗤”的一聲，幾片帶血的鱗片應聲脫落，蛇身出現一道淺淺的傷口，墨綠色的蛇血順著傷口流出，滴落在石階上，發出“嗒嗒”的聲響。
右側的蝰蛇見同伴受傷，也發起了攻擊。它沒有噴吐毒液，而是將蛇身蜷縮成一團，猛地向林幽撞來！蛇身帶著巨大的衝擊力，卷起一陣勁風，林幽隻覺得眼前一暗，連忙向右側躲閃，可還是慢了半步，蛇尾掃過他的後背，他隻覺得一陣劇痛，身體像斷線的風箏般向前摔去，短刀也脫手飛出，插在前方的牆壁上。
“林幽！”白素眼角餘光瞥見林幽遇險，心中一緊，可左側的蝰蛇正趁機反撲，蛇首再次向她咬來，她隻能先回劍自保，流霜劍橫擋在身前，“叮”的一聲，蛇牙咬在劍身上，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白素手臂微微發麻，她能感覺到蝰蛇的力量極大，若不是流霜劍材質特殊，恐怕早已被咬斷。
林幽摔在石階上，後背的疼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可他知道現在不能倒下。他抬頭看向右側的蝰蛇，隻見那蛇正緩緩轉過身，蛇首對著他，豎瞳裡滿是殺意。他伸手去摸腰間的備用短刃——那是他出發前特意準備的，此刻卻因為剛才的撞擊，短刃的刀鞘卡在了腰帶裡，一時拔不出來。
蝰蛇慢慢向他逼近，蛇身摩擦著石階，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死神的腳步聲。林幽的手還在用力拔短刃，額頭上滲出冷汗，他能感覺到蝰蛇的氣息越來越近，那股腥氣讓他一陣反胃。就在蝰蛇準備再次撲擊時，一道冰藍色的劍光突然從斜刺裡襲來，直指蝰蛇的眼睛！
是白素！她剛才逼退左側蝰蛇後，見林幽遇險，立刻放棄追擊，轉身支援。蝰蛇察覺到眼睛的威脅，不得不放棄林幽，蛇首向後縮回，可還是慢了一步，流霜劍的劍尖擦過它的眼角，留下一道淺傷，幾滴蛇血濺在林幽的衣袖上，帶著冰冷的觸感。
“快起來！”白素落在林幽身邊，伸手將他拉起，同時將流霜劍橫在兩人身前，警惕地盯著兩條蝰蛇，“它們的鱗片能抵禦普通兵器，必須攻擊七寸或眼睛！”林幽點點頭，終於拔出了備用短刃，刃身雖短，卻比石影的短刀更鋒利，此刻握在手裡，總算多了幾分底氣。
兩條蝰蛇似乎被徹底激怒了，它們不再各自為戰，而是一左一右，緩緩向兩人逼近，蛇身相互纏繞，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蛇牆。白素和林幽背靠背站在一起，火折子的光落在他們身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映在牆壁上，像一對並肩作戰的剪影。
“等會兒我吸引它們的注意力，你繞到左側蝰蛇的身後，攻擊它的七寸。”白素低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它剛才已經受傷，那裡是它的弱點。”林幽應了一聲，目光緊緊盯著左側蝰蛇的傷口，心中默默計算著距離——從他們現在的位置到蝰蛇身後，大約需要三步，可這三步，卻要穿過兩條蝰蛇的攻擊範圍，凶險至極。
白素深吸一口氣，流霜劍突然向前刺出，冰藍色的劍光直逼右側蝰蛇的眼睛！右側蝰蛇連忙向後躲閃，左側的蝰蛇則趁機向白素咬來。白素早有準備，身體向右側一翻，避開蝰蛇的攻擊，同時流霜劍向後一挑，劍氣劃傷了左側蝰蛇的腹部，讓它的動作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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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白素的聲音響起，林幽立刻按照約定，向左側蝰蛇的身後衝去。他腳步輕捷，儘量不發出聲音，可蝰蛇還是察覺到了他的動向，蛇尾猛地向他掃來！林幽身體一矮，躲過蛇尾，同時將備用短刃握在右手，對準蝰蛇的七寸狠狠刺去！
“噗！”短刃應聲刺入蝰蛇的七寸，墨綠色的蛇血瞬間噴了林幽一身。蝰蛇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蛇身劇烈扭動起來，林幽被蛇身甩得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短刃也留在了蝰蛇的傷口裡。可他知道，這一擊奏效了——蝰蛇的扭動越來越慢，黃色的豎瞳漸漸失去光澤，最終癱倒在石階上，不再動彈。
右側的蝰蛇見同伴死去，變得更加瘋狂。它不再躲避，而是徑直向白素撲來，蛇口大張，毒液瘋狂噴吐。白素一邊躲閃，一邊尋找攻擊機會，可蝰蛇此刻已完全不顧自身安危，攻擊變得毫無章法，卻也更加致命。白素的衣袖被毒液濺到，瞬間腐蝕出一個大洞，露出裡麵潔白的手臂，幸好沒有傷到皮肉。
林幽從地上爬起來，雖然渾身酸痛，但還是握緊了從牆壁上拔下的石影短刀，向右側蝰蛇衝去。他知道，現在隻有和白素配合，才能徹底解決這條蝰蛇。他繞到蝰蛇的身後，舉起短刀，對著蛇尾的關節處狠狠砍去——那裡的鱗片相對較薄，雖然不是致命部位，卻能影響蝰蛇的行動。
“哢嚓”一聲，短刀砍在蛇尾關節上，幾片鱗片脫落，蛇尾頓時失去了力氣，垂落在石階上。蝰蛇吃痛，嘶鳴一聲，轉身向林幽咬來。白素抓住這個機會，身影一閃，來到蝰蛇的側麵，流霜劍高高舉起，冰藍色的劍光彙聚在劍尖，然後猛地刺向蝰蛇的七寸！
“嗤”的一聲，流霜劍完全刺入蝰蛇的七寸，墨綠色的蛇血順著劍身流出，染紅了白素潔白的衣袖。蝰蛇的身體劇烈扭動了幾下，然後便不再動彈，蛇首重重摔在石階上，黃色的豎瞳徹底失去了光澤。
戰鬥終於結束。白素拔出流霜劍，劍身上的血跡順著劍尖滴落在石階上，很快就凝固了。她輕輕喘了口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也比剛才蒼白了些——剛才的戰鬥雖然時間不長，卻耗費了她不少體力。林幽也靠在牆壁上，大口喘著氣，後背的疼痛和腿上的傷口讓他幾乎站不穩，身上沾滿了蛇血和灰塵，看起來狼狽不堪。
“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白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目光掃過通道兩側，最終落在左側牆壁上的一個不起眼的石門上。石門上刻著和蛇形雕刻相似的紋路，隻是更簡單些，像是一個簡化的蛇首圖案。“那裡應該是一個石室，盲蛇族喜歡在通道兩側設置臨時的休息點，用來存放食物和工具。”
林幽點點頭，在白素的攙扶下，慢慢走向石門。石門並不重，兩人合力一推，“吱呀”一聲，石門緩緩打開，裡麵果然是一個約三丈見方的石室。石室的牆壁上刻著一些模糊的壁畫，地麵上散落著一些破碎的陶罐和骨骼，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石室的角落裡，還有一個小小的通風口，吹來一絲微弱的風，讓石室裡的空氣不至於太過汙濁。
兩人走進石室，白素將石門重新關上，然後從布袋裡取出火折子，點燃了石室牆壁上的一個火把凹槽——裡麵竟然還殘留著一些乾燥的艾草，火把很快就燃燒起來，照亮了整個石室。林幽靠在牆壁上坐下，解開後背的衣服，隻見後背有一道長長的淤青，是剛才被蛇尾掃到的地方，幸好沒有破皮，否則很可能會感染。
白素看到他的傷口，從布袋裡取出一個白色的藥瓶，倒出一些淡綠色的藥膏，遞給他：“這個藥膏能活血化瘀，塗抹在淤青處，明天就能好很多。”林幽接過藥膏，說了聲“謝謝”，然後將藥膏塗抹在後背的淤青處，一股清涼的感覺傳來，疼痛頓時減輕了不少。
白素也在他對麵坐下，她輕輕擦拭著流霜劍上的血跡，動作輕柔，像是在撫摸一件珍貴的寶物。林幽看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白姑娘，你剛才說‘過去之鏡’是你家族的遺物，能和我說說具體的緣由嗎？”
白素擦拭劍身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抬起頭，目光落在石室牆壁的壁畫上。壁畫上畫著一個穿著古裝的女子，手裡拿著一麵圓形的鏡子，鏡子裡映出一條巨大的蛇影。“我家族姓白，是上古時期‘守鏡族’的後裔。”白素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悠遠的意味，“守鏡族的使命，就是守護‘過去之鏡’，防止它落入惡人之手。”
“上古時期，‘過去之鏡’原本存放在一座名為‘鏡月城’的古城裡，由守鏡族世代守護。可後來，鏡月城突然遭遇了一場災難，整座城池沉入地下，‘過去之鏡’也隨之失蹤。”白素的手指輕輕拂過壁畫上的鏡子圖案，“我家族的古籍裡記載，鏡月城沉沒後，一部分守鏡族人帶著關於‘過去之鏡’的線索，遷徙到了其他地方，而另一部分人，則留在了原地，試圖尋找沉入地下的鏡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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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留在原地的守鏡族人，遇到了‘盲蛇’一族。”白素繼續說道，“盲蛇族原本是生活在地下的族群，他們擅長感知震動，戰鬥力極強。守鏡族人和盲蛇族達成了協議——盲蛇族幫助守鏡族人守護沉入地下的鏡月城，而守鏡族人則將‘感知之術’傳授給盲蛇族，讓他們能更好地在地下生存。”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守鏡族人越來越少，到了我這一代，隻剩下我一個人了。”白素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落寞，“我從小就跟著師父學習家族的劍法和古籍，師父臨終前告訴我，一定要找到‘過去之鏡’，將它帶回家族的聖地，完成守鏡族世代的使命。”
林幽聽得很認真，他沒想到“過去之鏡”還有這樣的淵源。他突然想起布囊裡的墨玉，連忙取出來，遞到白素麵前：“白姑娘，你看這個。”白素接過墨玉，仔細打量著上麵的紋路，眉頭微微皺起：“這上麵的紋路，和我家族古籍裡記載的‘鏡月城’城徽很相似。”
“這是我一位故人留下的遺物。”林幽的聲音低沉了些，“他叫石影，是‘獵蛇者’組織的成員。三個月前，他在追查‘深淵之眼’的線索時，提到過沙漠地下有古城，然後就失聯了。我就是靠著這塊墨玉，才找到這裡的。”
白素握著墨玉的手緊了緊，她抬頭看向林幽，眼神裡多了幾分複雜：“‘深淵之眼’……我家族的古籍裡也提到過這個組織。他們是一群追求力量的瘋子，一直想要找到‘過去之鏡’，利用鏡子的力量實現他們的野心。”
“石影的死，很可能和‘深淵之眼’有關。”白素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凝重，“他們肯定也知道了‘過去之鏡’在這座古城裡，所以才會派人來追查。如果我們不儘快找到‘過去之鏡’，恐怕會被他們搶先一步。”
林幽點了點頭，他心裡很清楚，“深淵之眼”的實力極強，若是被他們得到“過去之鏡”，後果不堪設想。他看著白素，心中的戒備又減輕了幾分——她的話和石影的遺物能對應上，而且她的目的是守護“過去之鏡”，和“深淵之眼”是對立的，這讓他覺得，和白素結盟，或許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林幽問道，“這座古城這麼大，我們怎麼找到‘過去之鏡’的所在地？”
白素將墨玉還給林幽，然後指了指石室牆壁上的壁畫：“你看這壁畫的後半部分。”林幽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壁畫的後半部分畫著一條蜿蜒的通道，通道的儘頭是一座巨大的宮殿，宮殿的正中央，放著一麵圓形的鏡子——正是“過去之鏡”。“古籍裡記載，‘過去之鏡’存放在鏡月城的‘鏡心殿’裡，而鏡心殿就在古城的最深處。”
“我們現在所在的通道，應該是通往鏡心殿的其中一條支路。”白素繼續說道，“接下來，我們需要找到主通道，然後沿著主通道向古城深處走。不過，主通道周圍肯定有很多盲蛇族的守衛，還有各種機關陷阱，我們必須小心行事。”
林幽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後背的疼痛已經減輕了不少。他將墨玉放回布囊裡，握緊了短刀：“好，我聽你的。隻要能找到‘過去之鏡’，查清石影的死因，還有‘深淵之眼’的陰謀，再危險我也不怕。”
白素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們先在這裡休息一個時辰，等體力恢複得差不多了，再繼續出發。”
林幽點了點頭，靠在牆壁上，閉上眼睛，開始調整呼吸。石室裡很安靜，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還有從通風口傳來的微弱風聲。他能感覺到，白素的目光偶爾會落在他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他不知道這場冒險還會遇到多少危險，也不知道和白素的結盟能維持多久，但他此刻的心裡，卻多了一絲底氣。有白素這樣實力超群的同伴在身邊，或許，他真的能找到“過去之鏡”，完成石影未竟的心願，也能為“深淵之眼”帶來的災難，找到一絲破局的希望。
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白素率先站起身，流霜劍已經擦拭乾淨，重新恢複了冰藍色的光澤。她看向林幽：“休息得怎麼樣？可以出發了嗎？”
林幽睜開眼睛，點了點頭：“沒問題。”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體力已經基本恢複，後背的淤青雖然還有些疼，但已經不影響行動了。
兩人推開石門，重新回到通道裡。火把的光已經熄滅，他們隻能依靠火折子照明。通道裡依舊黑暗潮濕，滴水聲還在反複回蕩，可此刻，林幽的心裡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孤獨和恐懼。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白素，白色的衣裙在黑暗中依舊顯眼，像一道溫暖的光，指引著他前進的方向。
“走吧，去主通道。”白素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堅定。林幽應了一聲，緊隨其後。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通道深處的黑暗裡，隻留下火折子的微光，在潮濕的空氣裡輕輕晃動。他們都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比之前更加凶險，可他們也都做好了準備——為了各自的目標，也為了這場剛剛開始的、並不尋常的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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