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蛇王的“嘶鳴”順著岩壁傳來時，枯木溝裡的空氣像是瞬間凝固了。林幽扶著岩壁的手能清晰感覺到震動——不是之前那種沉悶的傳遞，而是帶著金屬撞擊般的尖銳頻率，仿佛整條溝的岩石都在共振。白素的流霜劍冰藍色光芒驟縮，劍尖微微顫抖，她盯著溝口那團盤踞的黑影，聲音發緊：“它在調動族群，準備用‘蛇潮衝擊’！”
話音未落，溝口突然爆發出密集的“沙沙”聲。無數黑色盲蛇像被無形的力量驅趕著，首尾相銜，組成一道寬約丈許的“蛇浪”，順著岩石地麵滑衝而來。蛇群移動時沒有絲毫雜亂，鱗片摩擦岩石的聲響彙成單一的低頻波，震得林幽耳膜發疼。更可怕的是，蛇浪前方的盲蛇紛紛揚起上半身，黑色霧氣從鱗片間滲出，在空中凝成細小的毒針，密密麻麻地射向兩人藏身的岩壁！
“躲起來！”白素拉著林幽撲向右側一道狹窄的岩縫——那是之前觀察石蜥時發現的縫隙，僅容兩人蜷縮。毒針落在岩壁上，“嗤嗤”聲不絕，灰色岩石瞬間被蝕出無數小孔，石屑混著黑色毒液簌簌掉落。林幽剛想探頭反擊，就被白素按住肩膀：“彆露頭！它們的毒針能追蹤震動，隻要你動一下，就會被鎖定！”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之前被盲蛇咬傷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黑色蛇毒雖被白素的血脈之力壓製，卻仍在皮膚下留著淡青的痕跡。此刻被震動波及，傷口處又泛起灼燒感，連握刀的手指都開始發麻。“這樣躲著不是辦法，”林幽壓低聲音，“蛇潮會把整個岩縫都圍起來，我們遲早會被耗死。”
白素沒說話，隻是從布袋裡摸出那枚墨玉。引路符文的淡綠光紋在黑暗中亮起，映出她蒼白的臉：“秘道的地圖裡提過，枯木溝深處有‘斷蛇崖’，那裡有天然的落石區，或許能用來阻擋蛇群。但我們要穿過蛇潮才能到——”她的話頓住，目光落在林幽的手臂上，“你的傷……”
“我撐得住！”林幽打斷她，強行挺直身體，將短刀換到沒受傷的左手，“隻要能到斷蛇崖，就有機會。你在前開路，我斷後！”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態拖了後腿，但若連斷後的力氣都沒有，隻會讓白素更危險。
白素咬了咬唇，沒再反駁。流霜劍重新亮起，這次的光芒不再是防禦性的柔和光暈，而是帶著淩厲的劍氣，將岩縫周圍的毒針儘數斬落：“走！跟著我的劍光，彆踩錯腳步！”她率先衝出岩縫，劍身在身前劃出一道扇形劍光，將迎麵而來的幾條盲蛇劈成兩段。黑色蛇血噴濺在岩石上，卻沒阻礙後續蛇群的衝勢——更多盲蛇踩著同伴的屍體湧來，蛇首不斷撞擊劍光，發出“叮叮”的脆響，像是在測試防禦的極限。
林幽緊隨其後，左手短刀精準刺向靠近腳踝的盲蛇。可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條漏網的盲蛇順著岩石縫隙鑽到他腳邊，蛇身猛地纏上他的小腿！冰冷的鱗片勒得他傷口劇痛，林幽咬牙，右手按住岩石，借力抬腿，將盲蛇狠狠砸向岩壁。蛇身“啪”地斷裂，黑色毒液濺在他的褲腿上，瞬間蝕出幾個破洞。
“小心左側！”白素的提醒及時傳來。林幽抬頭，隻見一條手臂粗的盲蛇正從岩壁上方俯衝而下，蛇首對準他的後頸——他剛想躲閃，卻發現右腿被另一條盲蛇纏住，根本動不了！千鈞一發之際，冰藍色劍光如閃電般掠過，將俯衝的盲蛇攔腰斬斷。白素的身影也隨之靠近，她一腳踹開纏在林幽腿上的盲蛇，低聲道：“彆硬拚！跟著我！”
兩人就這樣在蛇潮中艱難前行。白素的劍光雖能劈開正麵的蛇群，卻擋不住從岩壁縫隙、地麵凹陷處鑽出來的盲蛇。林幽的左手很快就被蛇血染紅，短刀的刃口又多了幾個缺口，每一次揮刀都牽動著手臂的傷口，疼得他額頭直冒冷汗。更糟糕的是，盲蛇王的身影始終在蛇潮後方跟著，它沒有直接攻擊，隻是偶爾發出一聲“嘶鳴”，每一次鳴叫，蛇群的攻擊就會猛烈一分。
“快到了！前麵就是斷蛇崖！”白素突然喊道。林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枯木溝深處的岩壁突然斷裂，形成一道丈許寬的懸崖，崖下是漆黑的深淵，崖邊堆積著許多鬆動的巨石——正是斷蛇崖！隻要能將崖邊的巨石推下去，就能暫時阻擋蛇群的追擊。
可就在這時，盲蛇王突然動了。它不再跟在蛇潮後方，而是猛地加速，黑色蛇身如離弦之箭般衝來，蛇首直指白素的後背！它的速度太快了，冰藍色劍光根本來不及回防，林幽隻看到一道黑影閃過，白素的白衣瞬間被蛇首撞得向後飄起，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白素！”林幽目眥欲裂。他想都沒想，猛地撲向白素，將她推到一旁。而原本衝向白素的盲蛇王，此刻正好撞在林幽的後背——巨大的衝擊力讓林幽感覺像是被重錘砸中，他一口鮮血噴在岩石上，身體向前踉蹌了幾步，差點摔下斷蛇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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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蛇王的蛇首沒有離開，反而張開蛇口，露出兩顆泛著黑光的毒牙，對準林幽的後頸咬去！白素剛被推開，見狀立刻揮劍刺向盲蛇王的七寸——那裡是之前觀察到的弱點。流霜劍精準刺入，黑色蛇血噴湧而出，盲蛇王發出一陣劇烈的“嘶鳴”，蛇身劇烈扭動，將林幽狠狠甩向岩壁。
“林幽！”白素衝過去，接住摔落的林幽。他的後背已經被蛇身撞得青紫，後頸雖沒被咬中，卻被蛇鱗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色蛇毒順著傷口快速蔓延，林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意識也開始模糊。“撐住！我帶你去斷蛇崖！”白素將林幽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拖著他向崖邊移動。
盲蛇王受了傷，變得更加狂暴。它扭動著蛇身，將周圍的蛇群儘數掃開，獨自向兩人追來。蛇身撞擊岩石的震動越來越近，林幽靠在白素身上，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發抖——不是害怕，而是用儘了力氣。“放……放下我，”林幽的聲音微弱，“你……你去斷蛇崖，推下巨石……”
“彆說話！”白素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我說過，我們是同伴，不拋棄，不放棄！”她咬著牙，將林幽的重量更多地扛在自己身上，加快腳步衝向崖邊。終於，在盲蛇王即將追上的瞬間，兩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斷蛇崖邊的巨石旁。
白素將林幽靠在巨石上，轉身麵對追來的盲蛇王。流霜劍的光芒已經變得微弱，她的手臂也在發抖，卻依舊舉起劍，擋在林幽身前：“想傷他，先過我這關！”盲蛇王盯著她，蛇首微微晃動，像是在積蓄力量。周圍的蛇群也重新聚集，將斷蛇崖邊團團圍住，隻留下崖下的深淵，兩人已無退路。
“白素……推……推巨石……”林幽用最後的力氣抓住白素的衣角。他看著逼近的盲蛇王，突然意識到，隻要將巨石推下，不僅能阻擋蛇群，還能借著落石的震動，暫時乾擾盲蛇王的感知。白素也反應過來，她看了一眼林幽，又看了一眼巨石，咬了咬牙：“你撐住！我馬上回來！”
她鬆開劍，雙手抱住巨石，用儘全身力氣推動。巨石常年堆積在崖邊，早已鬆動，在白素的推動下，緩緩向崖邊移動。盲蛇王察覺到危險，猛地向白素衝來！林幽見狀，強撐著站起身，撿起地上的短刀，用儘最後的力氣向盲蛇王的蛇身擲去——短刀雖沒刺中要害，卻讓盲蛇王的動作頓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的時間，白素終於將巨石推下了斷蛇崖！“轟隆”一聲巨響，巨石墜入深淵，引發了連鎖反應，崖邊的其他巨石也紛紛滾落，巨大的震動順著岩石傳遞開來，整個枯木溝都在搖晃。盲蛇群被落石砸中，發出陣陣“嘶鳴”，盲蛇王也被震動波及，感知受到乾擾，暫時失去了兩人的位置。
“走！”白素立刻轉身，扶起林幽，沿著斷蛇崖邊一條狹窄的岩縫鑽了進去。岩縫很窄，僅容一人通過，蛇群和盲蛇王被落石阻擋，暫時無法追來。兩人鑽進岩縫後，白素立刻用幾塊碎石堵住入口，然後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岩縫裡一片漆黑，隻有墨玉的淡綠光紋能勉強照亮周圍。林幽靠在岩壁上，意識漸漸清醒了一些。後頸的傷口還在疼，黑色蛇毒雖被壓製，卻仍在皮膚下留著痕跡。他看向白素，她的白衣已經被鮮血和灰塵染得不成樣子，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臉色比他還要蒼白。“對不起……”林幽的聲音沙啞，“都是我……拖累了你……”
白素搖了搖頭，從布袋裡取出藥瓶，小心地為林幽處理後頸的傷口。她的動作很輕，像是怕碰疼他：“彆說傻話。若不是你推開我，現在受傷的就是我了。”她倒出一些淡綠色藥膏，塗抹在林幽的傷口上，一股清涼的感覺傳來，緩解了部分疼痛。“這是守鏡族特製的解毒藥膏，能暫時壓製蛇毒，等我們找到安全的地方，再用血脈之力徹底清除。”
林幽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心裡一陣暖流。從古城入口相遇，到現在並肩作戰，白素始終在保護他，甚至不惜受傷。他之前的戒備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激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以後……換我保護你。”林幽輕聲說，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