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骸巨像的上半身砸在白玉廣場的瞬間，林幽已走到那截斷裂的軀乾旁。暗金色的龍骨還在微微顫動，殘存的龍氣從骨縫中溢出，卻剛接觸到周圍的歸墟黑霧，就被瞬間絞碎。他俯身，右手輕輕按在巨像的胸骨上，掌心的黑霧順著骨縫瘋狂湧入，像是找到了絕佳的養料。
“嗡——”
龍骨表麵的暗金色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黑。原本堅硬如玄鐵的骨骼，在歸墟氣息的侵蝕下，竟變得像朽木般脆弱。林幽手指微微用力，“哢嚓”一聲，一截成年人手臂粗的肋骨就被他輕易折斷。他沒有丟棄，而是將肋骨舉到身前，黑霧瞬間將其包裹，不過呼吸間，那截肋骨就化作一縷黑煙，被他吸入掌心，連一點碎屑都沒留下。
控製室裡的陣法師們早已嚇得癱軟在地，有人試圖逃跑，卻被蔓延過來的黑紋纏住腳踝。黑紋順著褲管向上攀爬，接觸到皮膚的瞬間，那人就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最後化作一灘黑泥，融入地麵的黑紋中。其餘陣法師見狀，再也不敢動彈，隻能抱著頭瑟瑟發抖，眼淚鼻涕混在一起，嘴裡不停念叨著“饒命”。
林幽沒有理會他們，他的注意力全在龍骸巨像上。他圍繞著巨像的殘骸行走，每走一步，腳下的黑紋就蔓延一分，將巨像的骨骼一點點吞噬。龍翼骨骼、頭骨、脊椎骨……無論多麼粗壯的龍骨，隻要被黑紋纏繞，就會迅速變黑、碎裂，最後化作黑霧被吸收。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原本龐大的龍骸巨像，就隻剩下一片被黑紋覆蓋的空地，連一點骨渣都沒留下，仿佛從未存在過。
吞噬完巨像，林幽站直身體，目光投向皇宮深處的觀星台。那裡的玄重氣息依舊平靜，卻像是一根刺，紮在他的心頭。他邁開腳步，朝著觀星台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他的每一步都帶著難以言喻的沉重感。
“咚！”
第一步落下，白玉廣場的金磚突然裂開一道縫隙，縫隙中湧出淡淡的黑霧，朝著四周蔓延。
“咚！”
第二步落下，廣場周圍的漢白玉欄杆突然“哢嚓”一聲斷裂，碎片掉在地上，被黑紋瞬間吞噬。
“咚！”
第三步落下，遠處的宮殿屋頂突然震顫起來，瓦片簌簌掉落，屋脊上的琉璃獸首失去平衡，“啪”地一聲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整個天啟城，都隨著他的腳步開始震顫。
街道上，原本還在慌亂逃亡的百姓，此刻都停下了腳步，驚恐地看著林幽的方向。有人試圖繼續逃跑，卻發現雙腳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穿著粗布長衫的身影，一步步從承天門走向皇宮深處，每一步都讓地麵搖晃，每一步都讓周圍的建築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天……他是魔鬼嗎？”一個老婦人抱著孫子，蜷縮在牆角，牙齒不停打顫，孫子則嚇得哇哇大哭，卻被老婦人死死捂住嘴，生怕引來林幽的注意。
“連龍骸巨像都被他吃了……這皇都，要完了啊……”一個中年漢子靠在門框上，臉上滿是絕望，他原本還想帶著家人逃出城，可此刻看著林幽腳下蔓延的黑紋，卻連開門的勇氣都沒有——黑紋已經纏上了街邊的店鋪，那些木質的門板正在迅速腐朽，變成黑色的粉末。
皇宮內，禦書房裡一片混亂。太醫正在給暈倒的老皇帝施針，可老皇帝的臉色依舊慘白，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周烈看著窗外不斷震顫的宮殿，又看了看地上癱軟的李默，突然拔出腰間的佩刀，朝著門口衝去。
“我去攔住他！就算死，也要死在戰場上！”周烈的聲音帶著悲壯，可剛衝到門口，就看到一道黑霧從門縫中湧入，纏住了他的佩刀。黑霧順著刀柄蔓延到他的手腕，他隻覺得一陣刺骨的冰冷，佩刀瞬間變得滾燙，“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刀刃上的寒光迅速褪去，變成一塊黑色的廢鐵。
周烈看著自己的手腕，那裡已經被黑紋覆蓋，一股麻痹感順著手臂蔓延，讓他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他踉蹌著後退幾步，撞在門框上，眼中充滿了絕望——他連靠近林幽的資格都沒有。
林幽依舊在往前走，他的腳步不快，卻帶著一種無可阻擋的氣勢。沿途的禁軍們，有的扔下武器逃跑，有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還有的試圖反抗，卻被他周身的歸墟氣息一碰，就化作飛灰。沒有一人能擋住他的腳步，沒有一物能阻礙他的前進。
他走過太液池，池水接觸到他腳下的黑紋，瞬間變得漆黑，池中的錦鯉翻著肚皮浮上來，很快就被黑紋吞噬；他走過文華殿，殿內的書架突然倒塌，書籍散落一地，被黑紋覆蓋後，瞬間化作黑色的紙灰；他走過奉先殿，殿內供奉的皇室先祖牌位，突然紛紛從供桌上掉落，摔在地上碎成兩半，牌位上的字跡迅速模糊，最後消失不見。
整個皇都，都在他的腳下顫抖。萬民皆懼，無人敢擋。
當林幽走到觀星台腳下時，他停下了腳步。觀星台是一座高達九層的石塔，塔身刻滿了星辰符文，頂端的觀星儀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微弱的銀光。玄重的氣息，就在觀星台的最高層。
林幽抬頭，望向觀星台的頂端，眼中的黑芒愈發濃鬱。他能感覺到，母親的氣息，那些被掩蓋的真相，都在這座塔的頂端，等待著他去揭開。
他邁開腳步，朝著觀星台的台階走去。每一步落下，觀星台的石階就會泛起一層黑紋，塔身的星辰符文開始一點點黯淡，像是在畏懼歸墟的力量。
而觀星台的最高層，玄重正坐在一張石桌旁，桌上放著一壺熱茶，兩個茶杯。他聽到了林幽的腳步聲，抬起頭，望向台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平靜的笑容。
“你來了。”玄重的聲音透過塔身，清晰地傳到林幽耳中，帶著一種仿佛等待了千年的釋然，“茶已經泡好了，趁熱喝吧。”
林幽沒有回答，他繼續往上走，腳步依舊堅定，帶著歸墟的冰冷與決絕。
舊世界的落幕，新真相的揭開，就在此刻，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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