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觸手還未撲到林幽身前，天空突然暗了下來——不是烏雲蔽日的暗沉，是一種更徹底的、連光線都被吞噬的“虛無暗”。林幽猛地抬頭，隻見原本覆蓋半個天際的蛇瞳，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瞳孔邊緣的五彩光紋像潮水般蔓延，很快就覆蓋了整片天空。
此刻的天空，已不再是天空。
那是一隻完整的、巨大到無法想象的蛇瞳。瞳孔中心是深邃的黑色，像能吞噬一切的深淵；瞳孔周圍是流轉的五彩光帶，光帶裡漂浮著無數道清晰的紀元碎片——第九紀元的草原獸群在光帶裡奔跑，第六紀元的修仙者踩著飛劍穿梭，甚至能看到林幽母親蘇凝所在的木屋，在光帶中若隱若現。這些碎片不再是模糊的虛影，而是帶著真實的溫度與聲音，草原的風、飛劍的嗡鳴、木屋前的蟬鳴，清晰地傳入林幽耳中，仿佛那些紀元從未消逝。
“這是……永恒之蛇的‘意識之眼’。”林幽握緊拳頭，掌心的蛇形印記劇烈發燙。他從玄重的記憶裡讀過，當永恒之蛇完全蘇醒時，它的意識會覆蓋整個世界，天空化作蛇瞳，意味著它已將皇都廢墟納入自己的意識領域——這裡的所有規則，都將由它掌控。
話音剛落，物理規則開始第一次“崩壞”。
林幽腳下的碎石突然失去重力，像羽毛般緩緩升起，朝著天空的蛇瞳飄去。他試圖穩住身形，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也開始變得輕盈，雙腳漸漸離開地麵，若不是周身的黑白霧氣死死纏住他，恐怕早已被吸向蛇瞳。更詭異的是，那些飄向蛇瞳的碎石，在半空中突然開始“倒流”——它們不是落回地麵，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鑽進廢墟的裂縫裡，像是時間被倒轉。
“重力……在反向。”林幽皺眉，他嘗試用歸墟之力壓製這種異常，卻發現黑白霧氣在接觸到倒流的碎石時，竟也開始緩慢倒流，原本凝聚的霧氣變得分散，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打亂了秩序。
緊接著，更多的規則開始崩壞。
廢墟中殘存的一根木質梁柱，突然開始“生長”。它不是向上生長，而是朝著四麵八方瘋狂蔓延，枝丫穿透碎石，在半空中結成一張巨大的網。可剛結網完成，梁柱又突然“腐朽”，化作漫天木屑，木屑卻沒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凝聚成一隻巨大的木鳥，木鳥扇動翅膀，發出清脆的鳴叫，朝著天空的蛇瞳飛去，卻在接觸蛇瞳光帶的瞬間，化作透明的泡沫。
聲音也開始錯亂。
天空蛇瞳傳來的草原風聲，突然變成了蘇婉的聲音，她輕聲喊著“林幽”，語氣裡滿是溫柔；廢墟中原本消散的禁衛嘶吼聲，變成了石影的笑聲，像在石村曬穀場時那樣爽朗。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卻不雜亂，反而帶著一種詭異的和諧，像一首能勾人心魂的歌謠，引誘著林幽放下抵抗。
“彆被聲音影響！”林幽猛地晃了晃頭，強迫自己清醒。他能感覺到，這些錯亂的聲音與景象，都是永恒之蛇的“夢境誘導”，它在試圖用熟悉的事物麻痹他，讓他主動融入這個錯亂的意識領域。
可規則的崩壞還在繼續。
林幽伸出手，想要抓住身邊的一道黑白霧氣，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霧氣——不是霧氣消散，而是他的手變得透明，像虛影般無法觸碰實體。他低頭看去，自己的身體竟開始變得半透明，皮膚下的經脈隱約可見，經脈裡的歸墟之力，正在以緩慢的速度“流失”——不是被吞噬，而是像水蒸發般，融入周圍的空氣裡。
“物質形態……在虛化。”林幽心中一緊。他知道，一旦身體完全虛化，就會徹底融入永恒之蛇的意識領域，成為夢境的一部分，再也無法醒來。
就在這時，皇都廢墟開始被“拉入”永恒夢境。
天空的蛇瞳突然收縮，瞳孔中心的黑色深淵爆發出強烈的吸力。廢墟中的殘垣斷壁、破碎磚石、甚至是消散的霧氣，都開始朝著深淵湧去。在被吸入的過程中，這些事物開始發生“異變”——殘垣斷壁變成了第九紀元的草原帳篷，破碎磚石變成了第六紀元的修仙城地磚，連空氣中的甜腥味，都變成了木屋前的花香。
林幽被這股吸力牢牢困住，周身的黑白霧氣劇烈翻騰，卻隻能勉強維持身體不被吸入。他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荒謬感——前一秒還是死寂的廢墟，此刻卻變成了多個紀元的疊加體，草原與城池交織，帳篷與木屋相鄰，過去與現在的界限，在這裡徹底消失。
“這就是……永恒夢境。”林幽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這夢境不像他經曆過的任何一場夢，它太真實了，真實到能感受到草原的風、木屋的溫度，真實到讓他幾乎以為，那些逝去的人、那些逝去的紀元，都在這夢境裡“活著”。
天空的蛇瞳再次傳來蘇婉的聲音，這次更清晰，像是在他耳邊低語：“林幽，過來吧。在這裡，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沒有苦難，沒有離彆。”
林幽的身體微微一僵。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這夢境引誘，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說“放棄吧，留在這裡”。可他看著掌心依舊發燙的蛇形印記，看著周身還在抵抗的黑白霧氣，又想起了母親的死、石影的犧牲——他們的死，不是為了讓他躲在夢境裡，而是為了讓他守住“真實”的底線。
“我不會……被你同化。”林幽低喝一聲，他強行催動體內的歸墟與輪回之力，黑白霧氣再次凝聚，將身體包裹成一個繭，暫時擋住了蛇瞳的吸力與夢境的誘導。
可永恒夢境的拉扯還在繼續。廢墟中的更多事物被吸入蛇瞳，天空的紀元碎片變得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蘇凝站在木屋前，朝著他揮手微笑。林幽知道，自己的抵抗撐不了多久——隻要永恒之蛇的意識完全穩定，這夢境就會徹底吞噬他。
他必須儘快找到“吞噬”永恒之蛇的契機，否則，他將永遠被困在這絢爛而詭異的永恒夢境裡，成為舊紀元的陪葬品。
天空的蛇瞳再次收縮，吸力變得更強。林幽的黑白霧氣繭開始出現裂痕，他的身體也變得更加透明。可他的眼神依舊堅定，死死盯著天空蛇瞳的中心——那裡，或許就是永恒之蛇的意識核心，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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