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
王雷愣了。
“跟誰做?這方圓百裡,除了鬼子偽軍,就是閻老西的地盤。”
“就跟閻老西的人做!”
李逍遙說得斬釘截鐵。
他走到地圖前,手指在陽泉和太原之間的那片區域畫了個圈。
“晉綏軍是跟咱們有摩擦,但他們裡頭,不少人也是真心打鬼子的。隻要是打鬼子的,那就是朋友。是朋友,這生意就有得談。”
後勤部長趙鐵算盤扶了扶眼鏡,開了口。
“團長,這個想法我之前也有過。我托人打聽了下,附近駐紮的晉綏軍裡,還真有個人,可能樂意跟咱們打交道。”
“誰?”
李逍遙立刻問。
“晉綏軍三五八團團長,楚雲飛。”
趙鐵算盤吐出這個名字。
“我聽說,這個楚雲飛是黃埔五期的高材生,算閻錫山手底下的乾將。為人正派,治軍也嚴,最要緊的是,他打鬼子打得凶,是個純粹的軍人。”
“還有人說,他私底下對咱們八路軍的遊擊戰術很感興趣,也通過彆的路子,跟咱們其他部隊換過東西。”
李逍遙一聽到“楚雲飛”這三個字,心裡就有底了。
那可是個響當當的人物,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好,就找他!”
李逍遙拍板了。
“老趙,你馬上派人,走你那條路子,跟三五八團的人搭上線。告訴他們,我們手裡有一批上好的日械,還有硬通貨,想跟他們換點急需的物資,主要是藥品和一部電台。”
“是,團長,我馬上去辦!”
趙鐵算盤領命去了。
“老王,”李逍遙轉向王雷,神情鄭重起來,“這趟交易,不是小事,得派個最穩當的人去。我看,就你親自帶隊。”
王雷點點頭:“沒問題,我去最合適。跟晉綏軍那幫眼皮長在天靈蓋上的家夥打交道,彆人去,我不放心。”
李逍遙從繳獲的錢財裡,數出二十條小黃魚,用布包好,塞給王雷。
“這是本錢。另外,再從繳獲的家夥裡,挑二十支九成新的三八大蓋,一挺歪把子,都給老子擦得鋥亮。咱們是去做生意,不是去要飯,得讓他們瞧瞧咱們的家底。”
“我懂。”
王雷接過沉甸甸的黃魚,揣進懷裡。
“得讓他們知道,咱們獨立團不是好捏的軟柿子。”
“記住,”李逍遙叮囑,“見到楚雲飛的人,腰杆挺直了。咱們是去換東西,不是去交朋友。價錢可以談,但底線不能破。電台是第一位的,其次是藥,特彆是盤尼西林那種救命的消炎藥。”
“放心吧,老李,我心裡有譜。”
三天後,趙鐵算盤派去的人帶回了信兒。
對方同意交易。
時間定在第二天晚上,地點在兩邊防區交界的一座破廟裡。
第二天傍晚,王雷帶著一個班的精銳戰士,趕著一輛騾車,悄無聲地離開了駐地。
騾車上蓋著厚厚的油布,裡頭是這次交易的家夥。
山路難走,一行人摸黑走了快三個鐘頭,才在夜色裡看到遠處那座破廟的黑影。
“副團長,就是那兒了。”
一名戰士壓著嗓子說。
王雷抬手示意停下,他摸出望遠鏡,對著破廟周圍仔細掃了一圈。
沒發現埋伏的跡象。
“留兩個人警戒,其他人跟我過去。”
剛走到廟門口,裡頭就傳來一聲警惕的喝問。
“什麼人?”
王雷朗聲應道:“八路軍獨立團的,奉命前來交易。”
破廟的門“吱呀”一聲拉開,一個穿著晉綏軍軍官服的人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幾個端著槍的士兵。
那軍官上下掃了王雷一眼,臉上掛著幾分傲氣。
“你們就是八路?我還以為你們窮得連褲子都提不上了,居然還有東西能跟我們換?”
王雷身後的戰士一聽,個個怒目而視,手都攥緊了槍托。
王雷卻麵不改色,隻是淡淡一笑。
“這位長官說笑了。打鬼子嘛,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們八路軍是窮,可從鬼子手裡繳獲的好東西,還是有幾件的。”
他一揮手,身後的戰士立刻掀開了騾車上的油布。
嶄新的三八大蓋和油光鋥亮的歪把子機槍一露出來,那名晉綏軍軍官的眼睛當場就直了。
他快步上前,抄起一支三八大蓋,拉動槍栓,清脆的“哢噠”聲在夜裡格外響亮。他又看了看槍上的菊花紋章,臉上的傲慢頓時收斂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