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偉抓到的那條“大魚”,被單獨關進了一間地窖。
地窖裡陰暗潮濕,隻有一盞油燈在角落裡跳動著火苗。
那個日軍情報官三十多歲,中等身材,相貌普通,是那種扔人堆裡就找不著的類型。
他被綁在木樁上,身上沒什麼傷,臉色卻很蒼白,嘴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線。
趙剛帶著政治部的幾個乾事,已經在這兒耗了半天了。
威逼利誘,軟硬兼施,能用的法子都用了。
可這個叫石田毅的家夥,就跟塊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從頭到尾一言不發,隻用一種冰冷的,帶著嘲弄的眼神看人。
趙剛從地窖裡出來,對著等在外麵的李逍遙搖了搖頭。
“不行,這家夥骨頭硬,受過專門的反審訊訓練。”
“我的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連個屁都不放,典型的滾刀肉。”
李逍遙點了點頭,臉上沒什麼意外的神色。
“專業的情報人員,都這德行。”
他拍了拍趙剛的肩膀。
“辛苦了,老趙。剩下的,交給我。”
李逍遙走進地窖,趙剛也跟了進去,想看看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李逍遙沒急著上前,而是先繞著地窖走了一圈,看了看地上的乾草,又聞了聞空氣裡的黴味。
然後,他對著門口的警衛員吩咐道。
“去,打一盆熱水,拿一塊乾淨的毛巾。”
“再弄點吃的,兩個白麵饅頭,一碗熱湯。”
警衛員愣了一下,但還是立馬去了。
地窖裡的石田毅,眼神裡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又恢複了沉寂。
趙剛也是一頭霧水。
東西很快送來了。
李逍遙親自端著水盆,走到石田毅麵前蹲下,用那塊溫熱的毛巾,仔仔細細地擦拭他臉上的汙垢。
石田毅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神裡全是戒備。
李逍遙的動作卻很輕柔,像在照顧一個病人。
“你們日本人,很愛乾淨。”
他一邊擦,一邊用一口流利的日語,平淡地開口。
石田毅的瞳孔驟然一縮。
李逍遙繼續自顧自地說著。
“我聽說,很多武士在決戰前,都會沐浴更衣,把自己打理得一塵不染。他們認為,這是對對手的尊重,也是對死亡的尊重。”
擦完臉,他又把那碗熱湯和饅頭端了過來。
“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吃點吧。”
石田毅死死地盯著他,一動不動。
“你不怕我下毒?”
李逍遙笑了。
“要殺你,我有一百種法子,犯不著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隻是覺得,咱們之間的談話,應該在一個體麵點的環境下進行。”
他把碗放在石田毅麵前的地上,自己在對麵找了個草垛坐下,不再提審訊的事,反而聊起了家常。
“石田先生,聽你的口音,應該是關西人吧?京都?還是大阪?”
石田毅沉默著,眼神閃爍不定。
李逍遙也不在意,接著說。
“我很喜歡京都,那裡的寺廟,庭院,都非常雅致。特彆是春秋兩季,櫻花盛開,或者楓葉變紅的時候,景色美得不像話。”
“還有茶道,你們講究‘和、敬、清、寂’,是一種很高深的學問。”
他像陷入了回憶,臉上帶著一絲向往。
“可惜,這場戰爭,把一切都毀了。”
“美麗的城市變成了戰場,優雅的文化變成了殺人的工具。無數像你我這樣的年輕人,本該在家裡陪著老婆孩子,或者在院子裡喝茶賞花,現在卻要在這片異國的土地上,拚個你死我活。”
“你說,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