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戰士的嗓門,像是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了一塊巨石。
“報告旅長!政委!團長!”
“巨大的繳獲!”
這四個字,帶著一種滾燙的、無法抑製的狂喜,瞬間衝散了籠罩在眾人心頭的悲傷與沉鬱。
李逍遙緩緩放下敬禮的手臂,轉過身。
李雲龍也抹了一把臉,將那份屬於鐵血漢子的柔軟,重新塞回了心底最深處。
趙剛的眼睛依舊通紅,但他還是強迫自己站直了身體。
活下來的人,要帶著死去弟兄的希望,繼續走下去。
而勝利,以及勝利帶來的果實,就是對逝者最好的告慰。
“走,看看去。”
李逍遙的聲音依舊平靜,但腳步卻比平時快了幾分。
旅部的操場上,幾十盞探照燈的光柱交織在一起,將這片空地照得亮如白晝。
空氣中,那股濃烈的血腥味尚未散儘,可此刻,卻被另一種更加令人心跳加速的氣息所取代。
那是鋼鐵與機油混合的味道。
是勝利的味道。
當李逍遙、李雲龍和趙剛三人走到操場邊緣時,饒是他們見慣了各種場麵,也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地衝擊了一下。
操場中央,一片片烏黑發亮的鋼鐵,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而又迷人的光澤。
那不是雜亂無章的堆砌。
而是由戰士們小心翼翼地,分門彆類,整整齊齊擺放好的一片鋼鐵森林。
最前麵的一排,是衝鋒槍。p40衝鋒槍】,靜靜地躺在那裡。
它們通體黝黑,槍身線條流暢而又簡潔,充滿了工業時代獨有的暴力美學。
折疊式的槍托,標誌性的長彈匣,無一不彰顯著它們作為近戰利器的尊貴身份。
李雲龍的眼睛,在看到這些玩意兒的瞬間,就直了。
p40,那冰冷的金屬質感順著掌心傳來,讓他舒服得差點呻吟出聲。
他熟練地拉動槍栓,那清脆的“哢嚓”聲,在他聽來,比世界上任何音樂都要悅耳。
“乖乖……”
李雲龍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口水差點沒流出來。
“他娘的……這才是真正的家夥事兒啊!”
他端起槍,做了個瞄準的姿勢,感受著那恰到好處的平衡感。
“咱們的‘花機關’跟它一比,簡直就是燒火棍!”
“不,連燒火棍都不如!”
跟在衝鋒槍後麵的,是步槍。
清一色的毛瑟98k卡賓槍,槍管擦得鋥亮,槍托上的木紋都清晰可見。
其中有十幾支,槍身上還架著一具精密的蔡式四倍瞄準鏡。
那幽藍色的鏡片,在燈光下,像一顆顆噬人的魔眼。
張大彪這個神槍手,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些狙擊步槍,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他做夢都想要一支這樣的槍。
做夢都想!
再往後,是輕重機槍、擲彈筒、大量的德製長柄手榴彈、反坦克地雷、成箱的子彈……
還有一些他們從未見過的、奇形怪狀的玩意兒。
幾部嶄新的德律風根電台,配著手搖發電機。
幾個黑色的、看上去像望遠鏡,但鏡片卻大得嚇人的東西。
還有各種型號的炸藥、雷管、引信,被分門彆類地擺放著,像一排排等待檢閱的士兵。
整個操場,鴉雀無聲。
所有圍過來的戰士,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著眼前這批足以讓任何一支軍隊眼紅的裝備。
他們的臉上,是同一種表情。
震驚,狂喜,難以置信。p40的槍身,就像在撫摸自己最心愛的姑娘。
他的眼眶,慢慢紅了。
“俺的娘……”
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哭腔。
“要是有這些家夥,上次反掃蕩,柱子……柱子就不會死了……”
一句話,讓周圍的歡騰氣氛,瞬間冷卻了幾分。
是啊。
多少好兄弟,就是因為手裡的家夥不行,倒在了衝鋒的路上。
多少次戰鬥,就是因為火力不足,硬生生用人命去填。
趙剛的感受最為複雜。
他看著這些精良的、代表著世界頂尖工業水平的殺人利器,心中沒有李雲龍那種純粹的喜悅。
他看到的,是差距。
是國與國之間,那道深不見底的、令人絕望的工業鴻溝。
小鬼子一個精銳的特工隊,裝備就如此豪華。
而他們,整個八路軍,還在為了一人五發子彈而發愁。
這場仗,打得太難了。
李逍遙走到那幾個奇怪的“望遠鏡”前,蹲下身,仔細地端詳著。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出所料的神色。
【德製aeg紅外夜視儀】。
雖然隻是最原始的、需要背負巨大電源的主動式紅外夜視儀,笨重且觀察距離有限。
但在這個時代,這玩意兒,就是神仙才能擁有的裝備。
難怪山本特工隊能在夜間如履平地,來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