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炮!”
板垣征四郎的命令,冷酷得像一塊冰。
下一秒,地平線上,數百門重炮與山炮,同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天空,被撕裂了。
呼嘯而來的,是死亡的鋼鐵暴雨。
炮彈,成百上千顆炮彈,拖著淒厲的尖嘯,像一群巨大的、無形的禿鷲,撲向了將軍嶺那小小的、孤零零的陣地。
轟!轟!轟隆隆——!
整個將軍嶺,在瞬間被火光與濃煙徹底吞沒。
大地,在劇烈地顫抖,仿佛一頭瀕死的巨獸,在做著最後的痙攣。
山石被炸得粉碎,泥土被掀起數十米高,混合著彈片與氣浪,形成了一道道致命的龍卷。
堅固的工事,在這樣毀天滅地般的轟炸下,如同紙糊的一般,被輕易地撕開、碾碎、夷為平地。
山頭,肉眼可見地被削低了幾米。
日軍前線的指揮部裡,一名佐官舉著望遠鏡,看著那片被烈焰與黑煙籠罩的山嶺,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報告師團長閣下,支那人的陣地,正在被徹底摧毀。”
“在這種級彆的炮火準備下,我不認為還會有任何活物能夠幸存。”
板垣征四郎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用絕對的、壓倒性的火力,將對手的陣地,連同他們的抵抗意誌,一同化為焦土。
這是帝國陸軍最經典,也是最有效的戰法。
炮擊,整整持續了半個小時。
當最後一發炮彈落下,將軍嶺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原本的山嶺,變成了一片焦黑的、還在冒著青煙的月球表麵。
到處都是巨大的彈坑,到處都是燒焦的木樁與殘破的沙袋。
死寂。
一片死寂。
“總攻。”
板垣征四郎吐出了兩個字。
“哈伊!”
日軍的陣地上,響起了嘹亮的衝鋒號。
數千名日軍士兵,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如同潮水一般,朝著那片死寂的陣地湧了過去。
在他們看來,這已經不是戰鬥了。
這是一場武裝遊行。
他們要去做的,隻是打掃戰場,清點屍體,然後將那麵太陽旗,插上那片焦土。
日軍的腳步很輕鬆,甚至有些散漫。
他們越走越近。
五百米。
三百米。
一百米。
已經能看清陣地上那些翻起的、冒著黑煙的泥土。
沒有槍聲。
沒有動靜。
勝利,似乎已經唾手可得。
帶隊的一名日軍大尉,嘴角已經咧開了一個輕蔑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準備下令衝鋒,去搶奪頭功的時候。
一聲嘶啞的、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的怒吼,劃破了這片死寂。
“給老子……打!”
是李逍遙的聲音。
下一秒,整個將軍嶺,活了!
那些被炸成廢墟的工事裡,那些深藏在山體中的防炮洞裡,那些倒塌的掩體後麵,猛地鑽出了一個個滿身塵土、滿臉鮮血的中國士兵!
他們被炮火震得七竅流血,被濃煙嗆得不住咳嗽。
可他們的眼睛,卻亮得嚇人,像一匹匹被逼入絕境的餓狼。
“噠噠噠噠噠——!”
藏在最隱蔽角落的數十挺重機槍,在同一時間發出了怒吼。
子彈,像被壓抑了許久的火山,噴湧而出,編織成一道道交叉的、密不透風的死亡火網,狠狠地掃向了山坡下那些毫無防備的日軍。
衝在最前麵的日軍,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瞬間就被成片成片地掃倒。
鮮血,染紅了焦土。
“八嘎!隱蔽!還擊!”
那名日軍大尉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驚駭。
他做夢也想不到,在那樣恐怖的炮擊之後,陣地上居然還有如此頑強的抵抗!
日軍士兵不愧是精銳,在最初的混亂後,立刻就地臥倒,開始用歪把子機槍和擲彈筒進行還擊。
戰鬥,從一開始就直接進入了最血腥、最殘酷的白熱化階段。
一名獨立旅的機槍手,胸口中彈,他死死地抱著機槍,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手指都沒有離開扳機。
副射手把他推開,紅著眼睛接替了他的位置,繼續怒吼著掃射。
“轟!”
一發擲彈筒榴彈,精準地落在一個機槍陣地裡。
劇烈的爆炸,將機槍連同兩名戰士,一起撕成了碎片。
但僅僅幾秒鐘後,旁邊一個備用陣地裡,一挺新的機槍又吼叫了起來,死死地壓製著日軍的衝鋒路線。
日軍仗著人多,一波接著一波地往上衝。
陣地前沿,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屍體鋪滿。
“手榴彈!給老子往下扔!”
李雲龍的聲音,在陣地上空回蕩。
成百上千顆手榴彈,拖著青煙,像冰雹一樣被扔下了山坡。
轟轟轟的爆炸聲連成一片,在日軍的人群中炸開一團團血肉模糊的豁口。
然而,日軍的攻勢,依舊沒有絲毫減弱。
在武士道精神的洗腦下,他們悍不畏死,踩著同伴的屍體,瘋狂地向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