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方案確定之後,整個天堂寨都圍繞著這次“突襲”行動,高速運轉了起來。
王雷的鋤奸隊,像一群消失在黑暗中的影子,滲透進了日軍的封鎖線。
他們的任務,是為突擊隊探明前方的道路,拔掉那些可能構成威脅的暗哨和遊騎。
劉佩緒的民團,則發揮了他們地頭蛇的優勢,將一張無形的情報網,鋪滿了根據地周邊的每一個村莊和山坳。
那些平日裡不起眼的獵戶、樵夫、貨郎,都成了獨立旅的眼睛和耳朵。
幾天之內,海量的情報,如同涓涓細流,源源不斷地彙集到了李逍遙的桌上。
日軍在周邊數百裡內的每一個據點,每一個倉庫,甚至每一個炮樓的兵力部署、物資儲備、換防規律,都被一一標記在了地圖上。
指揮部的帳篷裡,煤油燈徹夜不熄。
李逍遙和幾個核心的作戰參謀,對著那張畫滿了紅藍標記的地圖,進行了反複的比對和推演。
選擇一個正確的目標,是整個行動成功與否的關鍵。
目標價值太小,冒著巨大的風險搶回來一堆無關痛癢的東西,得不償失。
目標防禦太強,一頭撞上去,就是拿雞蛋碰石頭。
必須找到一個價值巨大,同時風險又相對可控的,完美的平衡點。
“合肥怎麼樣?”一個參謀指著地圖上的大圈,“這裡是鬼子在安徽的老窩,物資肯定堆積如山。”
丁偉搖了搖頭,手指在地圖上敲了敲。
“不行。合肥是日軍在安徽的統治中心,駐有一個旅團的重兵,城防工事堅固。我們這點人手,連城牆都摸不到。更彆說,從合肥把東西運回來,路上幾百裡,鬼子的大部隊能把我們來回碾死十遍。”
這個判斷很客觀。
硬打那裡,無異於自殺。
“那就打他娘的運輸線,劫火車,扒鐵路!”李雲龍的嗓門最大,他早就憋不住了,“逮著一列算一列,搶了就跑,不跟他們糾纏。”
“杯水車薪。”李逍遙吐出四個字,否決了這個提議,“打劫幾輛卡車,或者一火車皮的物資,夠誰塞牙縫的?咱們現在是四十萬人張嘴等著,這點東西解決不了根本問題。而且頻繁騷擾,隻會讓鬼子警覺,把烏龜殼縮得更緊。”
帳篷裡的氣氛再次陷入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地圖上逡巡,尋找著那個可能的突破口。
最終,經過反複的篩選和分析,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了地圖上的一個點。
六安。
日軍在天堂寨大敗後,重新占領了這座城市。並將其作為整個第十三師團,乃至周邊數個師團的核心物資中轉站。
李逍遙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六安”兩個字上。
“就這裡。”
選擇六安,有三個至關重要的原因。
第一,價值巨大。作為整個日軍第十三師團的核心補給基地,從前線運來的,以及從後方調撥的物資,都會先在這裡進行彙集、分類,然後再分發到各個作戰單位。王雷派人冒死偵察回來的情報顯示,六安城中心的那個大型補給站裡,糧食、彈藥、藥品、被服,堆積如山。隻要能拿下那裡,足以讓整個天堂寨根據地,一夜暴富。
第二,防禦外鬆內緊。六安地處日軍所謂的“安全後方”,距離正麵戰場有一百多裡的距離。經曆了天堂寨的大敗之後,日軍將幾乎所有的機動兵力,都投入到了對天堂寨的封鎖線上。後方的守備部隊,思想上普遍麻痹鬆懈。他們認為,獨立旅被死死地困在山區裡,根本不可能有能力,穿過層層封鎖,跑到他們的腹地來鬨事。這種思想上的麻痹,就是突擊隊最好的通行證。
第三,地形複雜,便於滲透和撤退。六安城周邊,雖然不像天堂寨那樣是深山,但也屬於丘陵地帶,地形複雜,小路眾多。尤其是在劉佩緒提供的詳細地圖上,有好幾條隻有本地人才知道的隱秘山路,可以完美地繞開日軍在大路上設置的關卡,直插六安城下。行動成功後,同樣可以利用這些複雜的地形,迅速擺脫日軍的追擊。
價值巨大,敵人麻痹,地形有利。
這三個條件疊加在一起,讓六安,成為了這次“突襲”行動,最完美的目標。
目標確定之後,李逍遙針對這個目標,製定了一套周密而又大膽的“三段式”作戰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