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叔則顯得淡定許多。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那張吱呀作響的沙發上打盹,或者擺弄他從粵省帶回來的那兩根臘腸,琢磨著是蒸著吃好,還是炒著吃香。仿佛外麵那個即將引爆的火藥桶,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蘇曉依舊沉默,她將所有的證據材料,分門彆類,裝進了不同的檔案袋,並用數字和字母做了加密編號。她用這種極致的嚴謹和秩序,來對抗內心的不確定性。
林舟是唯一一個看起來真正放鬆的人。他甚至從縣裡唯一的新華書店,買回了一本《紅山縣誌》,每天坐在窗邊,一頁一頁地翻看。陽光透過肮臟的玻璃窗照進來,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李瑞實在憋不住了,湊過來問:“我說林大組長,你這是乾嘛呢?臨時抱佛腳,研究本地風土人情?你就不擔心劉三那老狐狸不上當?”
林舟頭也沒抬,翻過一頁書,淡淡地說:“我在看紅山縣過去三十年,每一任縣長的結局。”
李瑞一愣,沒明白這話的意思。
林舟合上書,看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三十年,七任縣長。三個平調,兩個貶謫,一個病退,還有一個……雙規了。沒有一個,是從紅山縣這塊土地上,真正高升走出去的。這裡就像一個泥潭,進來的人,要麼陷進去,要麼拚儘全力,也隻能狼狽地爬回岸邊。你說,劉三和趙文德,他們怕不怕成為下一個?”
李瑞不說話了,他好像有點明白了。林舟拋出的,不僅僅是一個能賺大錢的項目,更是一根能讓他們爬出泥潭的救命稻草。對於已經在這片貧瘠土地上盤踞太久,又看不到出路的他們來說,這種誘惑,是致命的。
第三天上午,消息終於來了。
不是通過秦峰,而是馬叔一個在縣招待所當廚子的遠房親戚,打來的電話。電話裡,那人壓低了聲音,興奮地說,昨天晚上,劉三爺請客,就在招待所最大的包間,把縣國土局、規劃局、城建局的一把手全都請來了。席間,劉三爺紅光滿麵,一瓶上萬的茅台說開就開,席麵上的主菜,是專門從省城空運來的大龍蝦。
“那派頭,跟要當縣長似的!”廚子在電話裡感歎。
魚,開始圍著魚餌打轉了。
到了下午,李瑞通過一些技術手段,監控到紅山縣本地一個房產中介的內部群裡,有人在高價求購城郊那片土地周邊的零散地塊和民房,言明不計成本,有多少要多少。
魚,開始試探性地觸碰魚鉤了。
真正的雷聲,在傍晚時分到來。
林舟的手機響了,是秦峰打來的。
電話一接通,秦峰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壓抑著一股強烈的、混雜著緊張和興奮的情緒。
“林組長……他來了。”
“誰?”林舟的語氣依舊平靜。
“趙文德!”秦峰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音,“他剛剛親自到我辦公室,關上門,跟我談了半個小時。他沒提項目的事,一個字都沒提。他隻是……旁敲側擊地問我,對紅山縣未來的城市規劃,有什麼新的想法。”
林舟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獵物不但咬住了鉤,甚至還開始幫著釣魚人,考慮該用什麼姿勢,把自己拖上岸了。
“林組長,”電話那頭,秦峰深吸了一口氣,“趙文德最後說,他想代表縣裡,和您這位省裡來的項目籌備組負責人,就‘優化紅山縣營商環境、吸引重大項目落地’這個議題,進行一次正式的、深入的會談。”
秦峰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複述著趙文德的原話,那語氣裡充滿了官僚式的傲慢和誌在必得的貪婪。
“他還說,為了表示縣裡的誠意,劉三先生,作為本地的傑出企業家代表,也希望能列席會議,為省裡的領導,介紹一下本地的……土地資源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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