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描繪的,是一個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未來城市圖景。它不再是一個被動接受能源灌輸的軀體,而是一個能夠自我調節、自我呼吸、充滿智慧的生命體。
“我靠……”齊猿的眼鏡滑到了鼻尖都渾然不覺,他看著白板上那張草圖,像是看到了什麼神跡,“這……這不就是電力的‘共享經濟’嗎!有人發電,有人用電,我們建一個平台,實時匹配供需!這比交通大腦複雜一百倍!也酷一百倍!”
馬叔聽得雲裡霧裡,但他抓住了最關鍵的一點,用自己的話翻譯了出來:“小李,你的意思是,以後我們社區在樓頂裝了太陽能板子,白天用不完的電,還能賣給對門那個天天燈火通明的寫字樓,給大夥掙點物業費回來?”
“理論上完全可行,馬叔。”李瑞重重地點頭,“而且掙的可能不止物業費。”
“這敢情好啊!”馬叔一拍大腿,臉上的愁雲一掃而空,仿佛已經看到了社區賬戶裡多出來的一筆筆收入。
隻有蘇曉,在短暫的震驚後,迅速恢複了冷靜。她像一盆冷水,精準地澆在了眾人火熱的頭頂上。
“想法非常宏大,甚至可以說是革命性的。”她走到白板前,手指點在那些複雜的線條上,“但現實問題呢?第一,技術標準誰來定?張三家的光伏板和李四家的逆變器,怎麼並入國家電網?第二,電價怎麼算?我把電賣給電網,和電網把電賣給鄰居,是一個價嗎?中間的損耗誰承擔?第三,也是最難的,跨部門協調。這等於要從電力公司的牙縫裡搶蛋糕,還要和城建、規劃、環保、消防所有部門打交道。最後,錢從哪兒來?讓那麼多老舊小區和單位進行能源改造,這筆投資,誰出?”
蘇曉一連串的問題,讓剛剛還熱血沸騰的辦公室瞬間冷卻下來。每一個問題,都像一座無法撼動的大山,橫亙在理想和現實之間。
李瑞的興奮也褪去不少,他看著白板,眉頭緊鎖。他能構建出技術模型,卻無法推演出這背後複雜的人心與利益博弈。
林舟一直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任何人的發言。直到此刻,他才緩緩站起身。
他走到白板前,看著李瑞畫下的那張草圖,又看了看蘇曉指出的那些難題。
“李瑞的設想,不是革命,而是進化。是城市發展到一定階段,必然要走的路。”他的聲音很平靜,卻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蘇曉的擔憂,也都是對的。每一座山,我們都必須翻過去。”
他拿起另一支不同顏色的筆,在那張草圖旁邊,寫下了幾個字。
“試點。”
“我們不需要一開始就改造全城。”林舟的筆尖,在沙盤模型上,城東那片新規劃的開發區上,輕輕畫了一個圈。“這裡,有新建的居民區,有高標準的寫字樓,有全新的市政配套。它就像一張白紙,最適合我們畫最新的圖。我們可以先在這裡,建立一個‘能源互聯網’的示範區。”
“我們向省裡要政策,要授權。在這個示範區裡,我們來製定標準,我們來核算電價,我們來協調部門。我們用實實在在的數據,向所有人證明,這條路,走得通,而且比老路走得更好。”
他的話,為陷入僵局的眾人,重新指明了一個清晰的、可執行的方向。
會議結束時,每個人都領到了新的任務。李瑞和齊猿負責起草“能源互聯網示範區”的詳細技術構架;馬叔去調研示範區內未來居民和企業的用電習慣與節能意願;蘇曉則開始研究國內外相關的政策法規,準備那份至關重要的“要政策”的申請報告。
辦公室裡再次恢複了忙碌,但氣氛已經完全不同。如果說交通改善是一場漂亮的殲滅戰,那現在,他們即將開啟的,是一場關乎城市未來的、漫長而艱難的立國之戰。
夜深人靜,林舟獨自一人留在指揮中心。
他看著團隊成員們留下的初步草案,上麵充滿了激情與智慧的火花,但也布滿了各種想當然的空白和無法回避的障礙。
他緩緩閉上眼,意識沉入腦海。
那座被他清空的、代表著理想城市的沙盤,再次浮現。經過一夜的構建,上麵已經不再是空白一片。一張比李瑞在白板上畫的要複雜精細千百倍的“能源互聯網”模型,正在無聲地運轉著。
這張網絡裡,不僅有光伏和風電,還有地源熱泵、生物質能、垃圾焚燒發電……所有能被利用的能源,都被整合了進來。沙盤的側邊欄,詳細羅列著每一項技術的投入產出比、政策補貼方案、以及分三期、五年、十年的詳細推進計劃。
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在這些宏大的規劃上,而是穿透了層層數據,最終鎖定在了沙盤模型的一個角落。
那裡,有一個他剛剛才添加進去的新模型,標注著一行小字:【德國,弗萊堡市,瓦邦社區】。
林舟的意識聚焦於此。他看到,在這個德國小社區的模型裡,能源互聯網早已不是一個設想,而是運行了近二十年的現實。他們的成功,不僅僅依靠技術。
沙盤的推演,為林舟揭示了一個被國內所有專家都忽略的關鍵點。
打破僵局的鑰匙,或許不在省委的會議室裡,也不在那些冰冷的技術參數中。
它遠在萬裡之外,藏在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細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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