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李瑞的“資本引導”策略,鼓勵企業兼並重組
林舟睜開眼時,窗外的天際已泛起魚肚白。
他在辦公室的行軍床上躺了一夜,卻比在晉鋼的廢墟上走一圈還要疲憊。精神上的消耗,遠勝於肉體。
沙盤推演中那片代表係統性崩潰的赤紅色,像一道烙印,深深刻在他的腦海裡。他用冷水抹了把臉,鏡中的自己,眼底布滿了細密的血絲,但眼神卻異常清亮。
三條路,兩條通往地獄,一條荊棘叢生。
他沒有選擇。
撥通內線電話,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宿夜後的沙啞:“李瑞,蘇曉,馬叔,八點半,我辦公室。”
……
八點半整,三人準時出現在辦公室。
李瑞抱著他的平板電腦,眼圈和林舟一樣黑,顯然昨晚也沒怎麼睡,大概是在為他的“教育超體”編寫新的模塊。蘇曉依舊是一身利落的職業裝,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神情專注。馬叔則提著一個舊帆布包,裡麵鼓鼓囊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紙墨和煙草混合的味道。
“都坐。”林舟給每人倒了杯熱茶。
辦公室裡一時間隻有茶葉在杯中舒展的細微聲響。
“昨天,我讓你們從各自的角度去看晉鋼的問題。”林舟率先打破沉默,“現在,我想聽聽,把你們看到的東西拚在一起,會是什麼樣。”
三人對視一眼,還是李瑞先開口。他劃開平板,調出一張複雜的圖表,上麵是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和節點。
“老大,我昨晚把我的模型優化了一下。結論不變,從純粹的經濟模型看,晉鋼必須死。”李瑞的語氣很乾脆,像是在陳述一個物理定律,“但我也推演了後續,直接破產的後果就是晉北市變成一座巨大的‘鬼城’,財政停擺,社會動蕩。這代價太大了,我的模型給不出最優解,因為模型裡,‘人’的變量太複雜。”
他第一次在自己的數據模型麵前,承認了局限性。
“我這邊,也遇到了類似的問題。”蘇曉接話,她打開文件夾,裡麵是幾份國外工業區轉型的案例,“德國的魯爾區,美國的匹茲堡,他們轉型成功,都有一個前提——巨額的,長達數十年的環境治理投入。晉鋼欠下的環境債,如果嚴格按照法律追究,罰沒的資產可能連修複一塊土地的零頭都不夠。錢從哪兒來?這是法律解決不了的問題。”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馬叔身上。
馬叔沒有拿出文件,而是從帆布包裡掏出了一遝東西,放在桌上。那不是報告,而是一疊疊寫滿了字的信紙,有的是圓珠筆,有的是鋼筆,字跡各不相同。
“我沒去驚動地方,托了幾個老戰友,在晉鋼的幾個家屬區收集了一些東西。”馬叔的聲音有些沉,“這不是輿情,是家書。是那些下崗的,或者即將下崗的工人,寫給在外地子女的信。我讓他們抄錄了一些。”
他拿起最上麵的一張,緩緩念道:“兒子,你彆寄錢回來了,家裡都好。廠子是不行了,但你爸乾了一輩子,手藝還在。最近跟幾個老夥計琢磨著,看能不能開個小作坊,打點鐵器賣。你媽身體也還行,就是晚上總睡不著,怕我成了廢人……”
馬叔沒有再念下去。
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李瑞模型裡的“複雜變量”,蘇曉報告裡的“資金缺口”,在這一刻,都有了具體而沉重的麵貌。
“所以,我們的方案,不能隻是‘騰籠換鳥’。”林舟終於開口,為這次討論定下了基調,“更要‘老鳥歸巢’。籠子要騰,但不能把裡麵的鳥直接摔死。我們要做的,是給它們治病,教它們新的覓食方法,甚至為它們建一個新的、更適合它們生活的鳥巢。”
他看向李瑞:“你的模型裡,資本為什麼不敢進晉北?”
“因為風險太高,回報周期太長。”李瑞立刻回答,“晉鋼的債務像一張蜘蛛網,土地被汙染,產權關係複雜。任何一筆投資進去,都可能被這些曆史遺留問題吞得一乾二淨。資本是逐利的,不是來做慈善的。”
“那我們就創造一個讓資本可以安心逐利的環境。”林舟的指關節,輕輕叩了叩桌麵,“你上次提的‘資本引導’,現在,我要你把它變成一個可執行的方案。”
李瑞的眼睛亮了。這正是他擅長的領域。
他走到辦公室的白板前,拿起筆,像是找到了鍵盤的程序員,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老大,把晉北想象成一塊被病毒和垃圾文件塞滿了的硬盤,運行緩慢,隨時可能崩潰。你想裝新的軟件,根本裝不進去。”他在白板上畫了一個烏漆嘛黑的方塊,“我的方案,就叫‘硬盤重構計劃’。”
馬叔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小聲嘀d咕:“又是什麼新詞兒……”
“第一步,格式化。”李瑞畫了一個箭頭,指向一個乾淨的方塊,“我們成立一個省級的‘產業並購與重組基金’。這個基金,就是我們的格式化工具。它的第一個任務,不是投資,是收購。把晉鋼這類企業的所有不良資產、銀行壞賬,全部打包,從銀行的賬本上剝離出來。銀行的‘硬盤’乾淨了,才能給新產業提供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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