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沙盤推演水係分布，發現非法排汙的“黑手”
電話那頭，江州市長周正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慌而尖利走調，幾乎是在嘶吼。
“林主任！救命啊！全市幾百萬人的水……可能……可能要斷了！”
李瑞站在一旁，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他能從聽筒裡漏出的聲音中，感受到那份足以讓一座城市癱瘓的巨大壓力。
然而，林舟的反應卻隻是將手中的文件輕輕合上，放回桌麵。他的聲音通過電話線傳過去，聽不出絲毫波瀾，像一塊投入沸水中的冰。
“周市長，彆慌。告訴我，城南水廠取水口，現在實時氨氮濃度是多少？”
這個問題像一針鎮定劑，讓電話那頭歇斯底裡的周正猛地一滯。他沒想到林舟問的第一個問題，不是誰的責任，不是怎麼回事，而是一個冰冷的數據。
“我……我看看，”周正的聲音依舊發顫，旁邊傳來他秘書急促的彙報聲，“報告……報告是2.5毫克每升！國標是1.0，這……這已經是劣五類水了！”
“多久之前的數據？”
“五分鐘前！”
“汙染帶的擴散速度和濃度峰值變化率有模型嗎？”
“什麼……模型？”周正徹底懵了。
“立刻組織人手，每十分鐘在取水口上遊五百米、一千米、兩千米處進行人工采樣，同步監測。把所有數據，實時發給我。”林舟的指令清晰、簡短，不帶任何情緒，“另外，通知下去，啟動二級應急預案，通過市政廣播和媒體發布節水倡議，安撫市民情緒。記住，在查明原因前，不要發布任何關於‘斷水’的猜測性信息。”
掛斷電話，林舟站起身。
“李瑞，通知省環保廳、水利廳、公安廳、衛健委，所有相關部門一把手，半小時後在省府應急指揮中心開會。蘇曉，幫我調取江龍河流域近五年來所有的水文資料、沿岸所有注冊工業企業的排汙許可和曆史監測數據，還有近三年的衛星遙感影像，特彆是上遊山區。”
他的語速不快，但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剛才還六神無主的李瑞，像是瞬間找到了主心骨，大吼一聲“是！”，轉身就衝了出去，差點撞在門框上。
蘇曉則已經拿起了電話，開始冷靜地布置任務。
林舟走到窗邊，俯瞰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河。暮色四合，城市的霓虹燈次第亮起，勾勒出一派繁華景象。然而他知道，在這片璀璨的燈火之下，一條維係著數千萬人生命的動脈，正在被注入毒素。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已經打響。
……
省政府應急指揮中心，氣氛壓抑得像風暴前的海麵。
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江北省的地圖被點亮，藍色的江龍河像一條受傷的巨蟒，橫貫其上。十三個水質監測站，此刻全部閃爍著刺目的紅色警報。
環保廳長滿頭大汗，正指著地圖上遊的幾個工業園區，言辭激烈：“根據汙染物的成分分析，主要是高濃度氨氮和有機化合物，這明顯是化工企業或者印染企業偷排！我們已經派出了執法隊，正在對上遊所有重點監控企業進行突擊檢查！”
他話音剛落，分管工業的副省長就皺起了眉頭：“老劉，話不能這麼說。我們的企業剛剛經過一輪環保督察，大部分都上了新的處理設備，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頂風作案？會不會是農業麵源汙染？最近是施肥期。”
農業廳長立刻反駁：“不可能！農業汙染是持續性的，濃度低，範圍廣，絕不可能在短短一小時內造成如此劇烈的濃度飆升！這一定是點源，是惡意傾倒！”
“查！必須一查到底！”
“對！不管是誰，抓到了絕不姑息！”
會議室裡，爭吵聲、表態聲、電話鈴聲混作一團。每個人都在表達自己的立場，分析可能性，但沒有一個人能給出確切的答案。汙染源就像一個幽靈，隱藏在紛繁複雜的信息迷霧之中。
林舟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他靜靜地聽著，看著，像一個置身事外的觀察者。他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目光則鎖定著大屏幕上不斷刷新的數據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前線傳來的消息越來越糟。
“報告！江州市城南水廠宣布，將在十五分鐘後，徹底關閉取水口！”
“報告！下遊的雲陽市、安慶市相繼報告水源地水質超標！”
“報告！對上遊三十七家重點化工企業的突擊檢查已經完成，所有企業的在線監測設備數據正常，汙水處理設施運轉正常，未發現偷排跡象！”
最後一個消息，讓整個會議室瞬間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最可能的嫌疑人，被排除了。
那毒，是從哪裡來的？
環保廳長的臉色變得慘白，他喃喃自語：“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恐慌的情緒，像病毒一樣在會議室裡蔓延。如果連源頭都找不到，那接下來所有的應對，都將是無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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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片近乎絕望的寂靜中，林舟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瞬間，外界所有的嘈雜都消失了。他的意識沉入一片無垠的黑暗，緊接著，一個無比精細的虛擬世界在他腦海中展開。
【因果沙盤，啟動。】
【建模目標：江北省江龍河流域水係生態係統。】
數據流像星河般彙入。
江龍河的全貌在沙盤中浮現，從源頭的雪山冰川，到下遊入海口的灘塗，每一個支流，每一個湖泊，每一個水文站，都以三維立體的形式精準呈現。
【導入實時數據：乾流水位、流速、水溫、氣象數據……】
【導入汙染數據：13個監測站氨氮、高錳酸鹽指數、d實時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