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碎裂聲如同喪鐘,在死寂的病房裡炸響!
黃銅包裹的舊梳妝鏡被“它”枯枝般的利爪狠狠拍中,鏡麵瞬間炸開無數蛛網般的裂痕!那些剛剛浮現、蘊含著祖父最後警告的血色字跡,如同被掐滅的火星,在裂痕中扭曲、閃爍了一下,便徹底消散無蹤!鏡框上古老的紋路也瞬間黯淡下去。
“不——!”秦默的心沉入冰窟,絕望的嘶吼堵在喉嚨裡。最後的線索,斷了!
“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它”的聲音徹底撕去了偽裝,冰冷、尖銳,帶著非人的暴戾。暗金色的瞳孔死死鎖定秦默,如同盯住瀕死獵物的毒蛇。它焦黑的手指傷口處,絲絲縷縷的黑氣正在翻湧、修複。
母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兒子假)身上散發的恐怖氣息嚇得臉色慘白如紙,跌坐在椅子上,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小默……你……你們……”她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懼讓她幾乎無法思考。
“媽!它不是……”秦默急聲嘶喊,試圖將母親從恐懼的深淵中拉回。
“閉嘴!”“它”猛地轉頭,暗金瞳孔掃向母親。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威壓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母親身上!母親悶哼一聲,身體猛地僵直,雙眼瞬間失去了焦距,變得空洞而麻木,仿佛靈魂被瞬間抽離!她背後的那個灰黑煙霧構成的猙獰鬼影,此刻卻如同得到了滋養,驟然膨脹凝實了幾分!鬼影張開模糊的、裂至耳根的大嘴,發出無聲的尖嘯,一股更加濃鬱的灰黑邪氣洶湧地注入母親的身體!
“你對她做了什麼?!”秦默目眥欲裂,掙紮著想撲過去,但身體依舊虛弱無比,插著針頭的手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一點小小的‘安撫’。”“它”的聲音帶著殘忍的愉悅,目光重新回到秦默身上,冰冷而貪婪。“省得她礙事。現在,該處理你了。”它一步步逼近病床,焦黑的手指抬起,指尖縈繞著令人心悸的黑氣,“你的意識,你的靈魂,還有你體內那顆珠子……都該物歸原主了。”
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秦默淹沒。他能感覺到“它”指尖凝聚的力量足以輕易碾碎自己剛剛奪回控製權的虛弱靈魂!額頭上影子留下的那點墨痕,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傳來灼痛和一種詭異的……召喚感?仿佛在呼應“它”的力量!
就在“它”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秦默額頭的瞬間——
秦默的目光,無意中掃過母親垂落在身側、因恐懼和邪氣侵蝕而微微顫抖的右手。
小指!
母親右手的小指上,不知何時,竟然也纏繞上了一根極其纖細、近乎透明的黑線!那黑線的另一端,如同無形的絲線,穿透虛空,遙遙指向……秦默自己!
斷指之線!
祖父鏡中血字最後清晰的警告如同驚雷在秦默腦中炸響!“斷指之線,引魂歸位!”
地下室!那七具屍體!那連接著黑鐵箱的紅線!它們被切斷的小指!還有……自己小指上也曾莫名出現的黑線!所有線索瞬間貫通!
這不是詛咒!這是……一條路!一條被祖父設計好的、用來“引魂”的路!一條連接血親、無視空間的路!
沒有時間思考!求生的本能和救母的執念化作最原始的力量!秦默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將手中那麵布滿裂痕的舊梳妝鏡狠狠砸向地麵!
“啪嚓!”
本就瀕臨破碎的鏡子徹底四分五裂!一塊邊緣鋒利的三角形碎片高高彈起!
秦默左手閃電般伸出,不顧一切地抓住了那塊染血的碎片!鋒利的邊緣瞬間割破了他的掌心,溫熱的鮮血湧出!
“垂死掙紮!”“它”嗤笑一聲,指尖的黑氣更盛,距離秦默的眉心隻有寸許!
秦默對那致命的威脅置若罔聞!他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鮮血淋漓的左手上!他的眼睛死死盯住母親右手小指上那根若隱若現的黑線,口中發出野獸般決絕的嘶吼:
“媽——!抓住它!!”
吼聲如同最後的悲鳴!
奇跡發生了!
也許是母子連心的感應,也許是秦默嘶吼中蘊含的絕望意誌穿透了邪氣的侵蝕,母親那空洞麻木的眼睛裡,極其短暫地閃過一絲掙紮和屬於“母親”的痛楚!她垂落在身側的右手,那隻纏繞著透明黑線的小指,猛地、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
“嗤——!”
秦默左手攥著染血的鏡片,如同握住一柄無形的刻刀,帶著自己滾燙的鮮血和不顧一切的意誌,朝著虛空中、母親小指上那根透明黑線與自己之間無形的聯係,狠狠“斬”下!
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