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號收容所”——深藏於地下的龐大蜂巢。
冰冷的合金走廊彌漫著消毒水與臭氧混合的刺鼻氣味,慘白的無影燈光線將一切都照得無所遁形,卻又透著一種非人的死寂。厚重的鉛灰色閘門無聲滑開,又無聲閉合,將一個個未知與危險隔絕在獨立的單元內。
秦默感覺自己像沉在冰冷的海底。
身體的劇痛被高效的藥物暫時麻痹,但靈魂深處傳來的疲憊與撕裂感卻如影隨形。他漂浮在無光的意識之海,唯一的光源,便是那扇懸浮在黑暗中央、布滿暗金色“補丁”的青銅門影。
門影依舊虛幻,那些暗金色的部分如同尚未冷卻的熔岩疤痕,閃爍著不穩定的微光。它比之前稍微凝實了一絲,卻更加……躁動。每一次微光的閃爍,都伴隨著一些破碎的畫麵和低語,強行擠入秦默混沌的意識:
焚天的赤紅:不是溫暖的火焰,而是充滿了憎恨、毀滅與無儘痛苦的離火煉獄,無數扭曲的身影在其中哀嚎、化為灰燼。
蠕動的暗影:冰冷、滑膩、帶著對“門”的極致貪婪,如同潛伏在萬物背麵的毒蛇,伺機吞噬。
模糊的低語:“……鑰匙……”“……打開……”“……吞噬……門……吾即……”
這些碎片並非清晰的記憶,更像是被強行烙印在能量中的情感烙印和本能碎片。它們源自離火怨毒與影子殘魄,在“殘燼為薪”的重塑過程中,並未被完全淨化,反而以這種“疤痕”的形式,寄生在了新生的門影之上。
秦默本能地抗拒著這些低語和畫麵,每一次抗拒都讓門影劇烈震顫,那些暗金“補丁”仿佛要崩裂開來,帶來撕裂靈魂的劇痛。他知道,這是代價。那場瘋狂的“破而後立”,雖然保住了“門”的根基,卻也引入了難以根除的“雜質”和“病毒”。
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著自己微弱的精神力,如同修補一件布滿裂紋的瓷器,試圖撫平門影的躁動,加固那些暗金色的“疤痕”,將其中的負麵碎片壓製下去。這是一個漫長而凶險的過程,稍有不慎,便可能被那些貪婪的低語反噬,或者讓脆弱的門影再次崩潰。
就在秦默艱難地與體內的“沉屙”抗爭時,厚重的隔離門滑開,兩個人影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之前在醫療區見過的那個氣質冷硬、眼神銳利如鷹隼的軍官,他肩章上的徽記更加清晰——一把纏繞著荊棘的劍。他叫陸戰,零號收容所第七行動處處長。
跟在陸戰身後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子。他手裡拿著一個電子記錄板,鏡片後的目光冷靜而專注,帶著一種解剖刀般的審視感。他是研究所的首席分析師,沈巍。
兩人站在秦默的維生艙前,觀察著儀器上跳動的、複雜到令人眼花繚亂的生理和精神能量數據流。
“生命體征趨於穩定,但體內能量圖譜……異常複雜。”沈巍推了推眼鏡,指尖在記錄板上快速滑動,調出秦默的能量模型。模型核心是一扇布滿裂痕和暗金光斑的青銅門虛影,周圍纏繞著冰藍與赤紅交織的紊亂能量流,還有絲絲縷縷難以定義的暗影在試圖侵蝕門影。“‘門’之脈象微弱但頑強,坎宮寒氣與坤宮離火怨毒的殘留仍在衝突,最麻煩的是這些……”他放大了門影上的暗金光斑,“……這些嵌入‘門’之本源結構的‘雜質’,兼具離火的毀滅性與某種……陰冷的侵蝕性。它們與‘門’影共生,卻又在試圖汙染它。非常危險的不穩定態。”
陸戰的目光掃過數據,最後落在秦默蒼白而緊鎖眉頭的臉上。“他清醒過嗎?”
“短暫蘇醒過兩次,意識混亂,隻反複低語‘鐘離’和‘門’……無法進行有效溝通。”旁邊一名研究員報告。
“鐘離……”陸戰低聲重複,眼神深邃。那個銀發的、如同冰雕般的“關鍵人物”,此刻正躺在更深層的“絕對零度封存區”,生命信號微弱到儀器幾乎無法捕捉。“他的狀態?”
“封存穩定,但……沒有複蘇跡象。”沈巍語氣凝重,“本源燃儘,近乎道消。封存隻是延緩最終消散的過程。除非……有同等級彆的本源力量進行‘點燃’或‘修補’,但那種力量……”他搖搖頭,未儘之意明顯。
陸戰沉默片刻,目光轉向沈巍:“那個‘鐘’呢?”
“坤宮鎮魂鐘,已送入最高等級收容分析室收容編號:kunz079)。”沈巍調出新的畫麵,正是那枚布滿裂紋、古舊斑駁的銅鐘特寫,鐘體裂口處,一道細微的縫隙清晰可見,縫隙內部,暗金紅色的能量如同粘稠的血液,緩緩流淌、搏動。“封印被未知力量撕開一道縫隙,內部能量活性極高,極度危險且……具有強烈的侵蝕性和精神汙染性。初步分析,其能量構成與秦默體內‘門’影上的暗金雜質高度同源,但更加原始、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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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源……”陸戰眼神銳利如刀,“也就是說,秦默體內的‘雜質’,很可能就來源於這口鐘?”
“可能性極高。”沈巍點頭,“而且,根據現場殘留能量回溯和秦默體內狀況推測,他很可能在最後關頭,主動引導了鐘內部分能量進行攻擊,才重創了那個‘腐生之胎’。”
“以身為器,引邪入體……”陸戰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是膽魄,也是瘋狂。他現在就是個不穩定的炸彈,體內埋著邪祟,外麵還連著個更大的邪祟源頭kunz079)。”
“需要對他進行深度精神介入和能量疏導嗎?”沈巍問道,“嘗試剝離那些‘雜質’?”
“暫時不要。”陸戰果斷否決,“他的‘門’影與那些‘雜質’共生,強行剝離很可能導致根基徹底崩潰。現在首要任務是維持他的穩定,觀察他自身能否壓製住那些東西。加強監測,尤其是精神波動和能量逸散。kunz079那邊,嘗試建立能量屏蔽層,隔絕它對秦默可能產生的共鳴吸引。”
“明白。”沈巍快速記錄。
“那個老警察呢?”陸戰又問。
“周衛國,在標準醫療區,傷勢穩定,已脫離生命危險,但精神受創嚴重,ptsd症狀明顯。”沈巍調出老周的資料,“他目睹了全程,是重要的目擊者。心理評估報告顯示,他目前處於深度防禦狀態,對水庫事件的記憶存在強烈恐懼和抗拒,暫時不適合高強度詢問。”
陸戰看著屏幕上老周憔悴的臉,目光在那柄被單獨收容、標注為“ingb003”的冰晶匕首圖片上停留了一瞬。“等他情況再好些,安排溫和的接觸。我們需要他腦子裡的信息,特彆是關於鐘離和戰鬥細節的。注意方式,他現在是英雄,不是犯人。”
“是。”
陸戰最後看了一眼維生艙中沉睡的秦默,那扇布滿暗金疤痕的門影投影在監控屏幕上,散發著不安的光芒。
“看好他。也看好那口鐘。風暴還沒過去,水庫的‘餘燼’正在下遊點燃新的火苗,我們這裡……不能成為下一個爆點。”
他轉身,合金門無聲滑開,冷硬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儘頭。沈巍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反射著屏幕上秦默體內那扇躁動不安的門影,以及旁邊窗口顯示的、被封存在絕對零度中、如同沉睡冰之精靈的鐘離。
沉屙在身,餘燼未冷。門影的低語,預示著更大的暗流,正在這冰冷的收容所深處,悄然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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