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零號收容所的警報聲早已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沉重。b7隔離區與絕對零度封存區,如同兩座冰封的墳墓,各自安放著瀕臨消亡的存在。
維生艙內,秦默的身體不再赤紅滾燙,體溫甚至低於正常值,透著一種失血過多的蒼白與冰冷。他呼吸微弱而悠長,仿佛下一秒就會停止。生命監測儀上的曲線低緩平穩,卻透著一種詭異的空洞感,如同空轉的引擎,缺乏核心的驅動。
他的意識,並未徹底消亡,而是沉入了一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虛無。
沒有離火煉獄的灼燒,沒有暗影的低語,沒有劇痛,沒有恐懼。隻有一片純粹的、無邊無際的、連自身存在都模糊不清的黑暗。
在這片黑暗的中心,懸浮著那扇……殘骸。
它不再是之前布滿裂痕的青銅巨門模樣。更像是一塊被烈焰焚燒、又被巨力扭曲捶打過後的焦黑金屬廢料。表麵布滿了坑窪與不規則的凸起,覆蓋著厚厚的、混雜著暗金色澤的焦痂。那些曾經是離宮烙印和暗金雜質的汙穢能量,如今如同冷卻的熔岩,深深嵌入殘骸的每一道縫隙,與其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而在這扭曲殘骸的最中心,一個拳頭大小的、緩緩旋轉的黑暗漩渦,無聲地存在著。它不像黑洞那般吞噬一切光線,更像是一個通往更深邃虛無的入口,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的饑餓感。
秦默的“意識”如果還能稱之為意識的話),如同漂浮在黑暗中的塵埃,被那漩渦中心的饑餓感所吸引,緩緩地、不由自主地……飄向它。
沒有抗拒,也沒有主動。仿佛回歸本源是唯一的宿命。
就在這縷微弱的意識即將觸及那黑暗漩渦的瞬間——
嗡!
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的震顫,從殘骸本身傳來!
不是離火的暴虐,不是暗影的陰冷,而是一種……沉重!一種源自亙古洪荒、鎮壓萬物的絕對沉重!
這沉重感瞬間驚醒了秦默那如同風中殘燭的微弱意識!
“這是……門?”一個極其模糊、如同隔世的意念碎片,在黑暗中閃爍了一下。
緊接著,那黑暗漩渦的旋轉似乎加快了一瞬!一股更加強烈的饑餓感如同實質的觸手,猛地探出,想要將那縷剛剛凝聚一絲“自我”的意識徹底拉入漩渦深處!
“不!”源自生命本能的抗拒瞬間爆發!秦默那縷微弱的意識如同受驚的飛鳥,猛地向後退縮!雖然依舊在黑暗虛無中,卻與那漩渦拉開了一絲微不足道的距離。
就在這抗拒與饑餓感短暫拉鋸的瞬間,秦默的“視線”意識感知)掃過了那焦黑扭曲的殘骸表麵。
在那厚厚的、混雜著暗金的焦痂之下,在那些被離火焚燒、被暗影侵蝕、又被自身洪荒意誌強行吞噬融合的混亂結構深處……他“看”到了一些東西。
不是完整的紋路,不是清晰的圖案。
而是一些……極其細微、極其古老的刻痕碎片。
這些刻痕碎片深埋在汙穢與焦痕之下,斷斷續續,模糊不清,仿佛經曆了億萬年歲月的衝刷。它們有的如同扭曲的鎖鏈,有的如同斷裂的門軸,有的如同星辰崩解的軌跡……每一個碎片都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超越了離火與暗影的蒼茫與厚重。
那是……門的印記!
是這扇“門”在經曆無儘毀滅與重生後,殘存下來的、最本源的、屬於它自身的……道痕!
雖然破碎,雖然被汙染掩埋,但它們……還在!
這一“瞥”,如同在無儘的黑暗中點燃了一顆火星!
秦默那縷退縮的意識,瞬間被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攫住!不再是恐懼,不再是抗拒,而是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渴望!一種想要拂去塵埃,看清那些古老刻痕的渴望!一種想要理解、想要重新連接那“門”之本源的渴望!
這渴望如此強烈,甚至暫時壓過了那黑暗漩渦的饑餓感!
他的意識不再退縮,而是小心翼翼地、帶著一種近乎朝聖般的專注,再次緩緩地……靠近那焦黑扭曲的殘骸。這一次,目標不再是中心的漩渦,而是殘骸表麵那些深埋的、破碎的古老刻痕。
他試圖去“觸摸”,去“解讀”那些模糊的碎片。
然而,就在他的意識即將觸及那些刻痕碎片的瞬間——
嗡!
那黑暗漩渦猛地一震!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純粹的饑餓感如同冰錐,狠狠刺入秦默的意識!
這饑餓感並非針對他的意識本身,而是……針對那些被秦默注視的古老刻痕碎片!
仿佛那些刻痕碎片,才是它最渴望吞噬的美味!而秦默的注視,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驚醒了它最原始的欲望!
焦黑殘骸表麵的暗金焦痂瞬間蠕動起來!如同活物般覆蓋向那些暴露的刻痕碎片!試圖將其再次掩埋、吞噬!
“不!”秦默的意識發出無聲的呐喊,本能地想要阻止!
就在這時——
封存區內,平台之上。
鐘離皮膚下那蔓延至極限、如同死亡紋身的幽藍冰裂紋,在秦默意識觸及門影古老刻痕、引發黑暗漩渦劇烈饑餓的刹那,再次……極其極其輕微地……跳動了一下!
這一次,不再是停滯,而是一種……冰冷的共鳴!
仿佛感應到了那扇殘破“門”影深處,對自身古老印記的渴望與守護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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