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紅覺得自己像個被摔散架了的玩具。每一塊骨頭都在發出細微的呻吟,肌肉又酸又脹,動一下都牽扯著疼。腦子裡也嗡嗡作響,昨天那場該死的“桌球驚魂”留下的後遺症還沒完全消退,閉上眼睛還能看見巨大的彩色球體呼嘯著朝自己砸來。
她癱在籠子角落,像一灘爛泥。陽光暖烘烘地照在身上,反而加劇了這種懶洋洋的、不想動彈的虛弱感。餓和渴的感覺變得有點模糊,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知道它們在那裡,但沒那麼尖銳了。身體大概進入了某種節能模式,準備把她這塊最後的電池耗乾算數。
門鎖“哢噠”一響。
段新紅的眼皮懶懶地抬了一下,又耷拉下去。來了。隨便吧。愛咋咋地。她現在連抬根手指頭的欲望都沒有。
陳昊走了進來。今天他穿得很正式,深色西裝,皮鞋鋥亮,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像是要去參加什麼重要會議。他臉色平靜,甚至帶著點慣常的、那種屬於成功商人的從容和冷淡。昨天那個穿著運動裝、拿著球杆哈哈大笑的變態仿佛隻是她的幻覺。
他沒看鳥籠,徑直走到書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處理郵件。鍵盤敲擊聲劈裡啪啦地響起來,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段新紅依舊癱著,心裡有點意外。今天不玩新花樣了?改走冷酷總裁路線了?也好,她樂得清靜。雖然這清靜裡帶著一種等死的絕望。
她閉上眼睛,準備繼續挺屍。
突然,一陣歡快又有點俗氣的手機鈴聲炸響了——是陳昊的另一個手機,聽起來像是私人號碼。
陳昊敲鍵盤的手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上沒什麼表情,隨手拿起手機,按了免提鍵,丟在桌上。
“喂?老周。”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放鬆,甚至還帶著點笑意。
段新紅的耳朵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老周?聽起來像個朋友。她倒要聽聽,這個變態在彆人麵前是什麼嘴臉。
“哎,陳昊!在哪兒瀟灑呢?”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粗嗓門,帶著點戲謔。
“瀟灑什麼,處理點事兒。”陳昊靠在椅背上,目光隨意地掃過房間,掠過鳥籠,沒有停留。
“得了吧你!我還不知道你?聽說你前兩天栽了個小跟頭?為一個女人?”老周的聲音透著八卦的熱情。
段新紅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女人?是在說她?
陳昊輕笑了一聲,那笑聲聽起來有點冷,但隔著電話,對方大概聽不出來。“消息挺靈通啊。”
“那是!圈子裡都傳遍了!說是個極品美女,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卷了你一大筆錢跑了?真的假的?”老周的語氣更加興奮了。
段新紅屏住呼吸,緊張地等待著陳昊的回答。他會怎麼說?暴跳如雷?還是……
陳昊又笑了一聲,這次帶著點明顯的自嘲和……不屑?“美女?算是吧。皮相是不錯。”
他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評價一件商品。
段新紅的心沉了一下。
“我就說嘛!什麼樣的天仙能把我們陳總迷成這樣?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損失大不大?”老周刨根問底。
“沒什麼好說的。”陳昊的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就是個高級點的撈女,手段也就那樣。怪我,最近太閒,陪她玩了玩。”
撈女……玩……
這兩個詞像兩根冰冷的針,紮進段新紅的耳朵裡。她死死咬住下唇。
“玩玩?玩進去多少?聽說這個數?”老周壓低了聲音,似乎比了個手勢。
“三百多吧。”陳昊報出數字,輕描淡寫,好像說的不是三百二十萬,而是三百多塊。
“我靠!三百多?!萬?”老周在電話那頭倒吸一口涼氣,“陳昊你他媽可以啊!為個撈女砸這麼多?你這不像玩玩兒,你這他媽是動了真格了吧?”
“動真格?”陳昊嗤笑一聲,帶著十足的輕蔑,“她也配?”
她也配……
三個字,像三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進段新紅的心窩。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湧,臉頰火辣辣的,不是因為害羞,是因為極致的羞辱和憤怒!她配不上?當初是誰像條哈巴狗一樣圍著她轉?是誰送花送禮物甜言蜜語說儘了?現在說她配不上?!
“哈哈哈!”老周在那邊爆發出一陣大笑,“行!還是你陳總牛逼!看得開!我就說嘛,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你陰溝裡翻船!原來是沒放在心上!那就好那就好,錢是小事,彆傷了心情。”
“心情?”陳昊頓了頓,目光似乎無意地再次掃過鳥籠,段新紅感覺那視線像冰冷的蛇信子舔過她的皮膚。“還行。就是覺得有點……惡心。”
惡心……
段新紅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留下幾個彎月形的血痕。她竟然讓這個男人覺得惡心?!
“理解理解!這種女人,看著光鮮,內裡指不定多臟呢!為了錢什麼乾不出來?騙了你感情又騙錢,確實夠惡心的!”老周立刻附和道,語氣裡充滿了對“那種女人”的鄙夷。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