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把硬幣彈向空中。硬幣旋轉著落在書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正麵你贏,背麵我贏。”他用手壓住硬幣,眼睛盯著李明。
李明不安地瞥向書架。“賭什麼?”
“就賭你那個小秘密。”張偉歪嘴笑著,“我贏了就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你贏了我就再也不提這事。”
段新紅在牆縫裡磨針的動作停住了。磨石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像昆蟲在爬行。她透過縫隙看見兩個少年對峙的身影,張偉的腳尖不耐煩地敲著地板。
李明搖頭。“沒什麼秘密,你眼花了。”
“那就賭點彆的。”張偉從口袋掏出個小玻璃瓶,“看到這個沒?我爸實驗室拿的。我們把她放窗台上,賭她敢不敢跳下去。”
玻璃瓶裡裝著幾隻果蠅,嗡嗡撞擊著瓶壁。段新紅認得那種瓶子,在實驗室裡見過類似的。恐懼像冷水澆遍全身,磨尖的針從顫抖的手中滑落。
“你瘋了?”李明音量提高,“這是三樓!”
“所以才刺激啊。”張偉打開瓶蓋,倒出隻果蠅。昆蟲在桌麵爬行,被他用尺子按住,“看她有沒有求生本能。”
段新紅慢慢退向管道深處。指甲在金屬壁上刮出刺耳聲響,外麵的人聽不見。她在黑暗中摸索儲備的糧食,計算能支撐多久。
書桌那邊傳來拉扯聲。李明抓住張偉的手腕,“不能這麼乾!”
“怕什麼?又不是真的會死。”張偉甩開他,“說不定她會飛呢?”
惡意的笑聲在房間裡回蕩。段新紅想起俱樂部那些賭她能在滾輪上跑多久的客人,想起古董店主賭她能否在香火中存活。賭注永遠是她痛苦,彆人取樂。
李明最終妥協了。“就放在窗台,不許推下去。”
“成交。”
腳步聲靠近書架。段新紅迅速封死管道入口,用混合灰塵和蛛網的材料填補縫隙。黑暗中隻聽見自己急促的心喘,像被困的野獸。
張偉用掃帚柄敲打牆麵。“小寶貝,出來玩遊戲。”
李明沉默地跟在後麵。段新紅聽見他沉重的呼吸,指甲掐進掌心的聲音。懦弱的同盟比明目張膽的敵人更可恨,她早知道這個道理。
敲打持續了十分鐘。張偉失去耐心,開始搬動書架上的書。書本落地的巨響接二連三,灰塵從管道縫隙滲入,嗆得她忍不住咳嗽。
“聽到沒?”張偉興奮地叫嚷,“就在這裡麵!”
李明突然說:“我知道她在哪。”
這句話讓段新紅渾身冰涼。她握緊毒針,對準管道入口。如果必須死,至少要帶走一個。
“在哪兒?”
“昨天我看見她爬進空調管道了。”李明的腳步聲走向房間另一側,“這邊有個檢修口。”
張偉立刻被吸引過去。段新紅愣在原地,不懂這個轉折。檢修口確實存在,但早就被她封死了。少年在說謊?
兩個少年在檢修口前爭執。張偉要強行打開,李明堅持需要專業工具。謊言很拙劣,但為她爭取到寶貴時間。
段新紅利用這段間隙,向更深處的避難所轉移。那裡有她準備的終極手段——如果被發現,就點燃囤積的酒精棉,與這棟房子同歸於儘。
窗台突然傳來敲擊聲。張偉不知何時已經繞到外麵,臉貼在玻璃上往屋裡看。“找到你了!”他對著管道方向做鬼臉。
李明驚慌地拉他進來。“太危險了!”
“賭約還要不要繼續?”張偉拍著身上的灰塵,“今天必須見到你的小寵物。”
僵持中,李媽媽在樓下喊:“小明,去買瓶醬油!”
李明如蒙大赦,拉著張偉往外走。“先去買東西。”
房間恢複安靜。段新紅從藏身處觀察窗台。水泥邊緣布滿裂紋,風吹過時帶著哨音。三樓的高度對她而言是萬丈深淵。
一小時後,兩個少年回來了。張偉手裡多了個紙袋,散發著食物的香氣。他故意在書架前打開紙袋,取出薯條一根根擺開。
“餓不餓?出來就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