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老歪脖子樹下，人群黑壓壓地擠作一團，唾沫橫飛，罵聲四起。
江浩站在人群中央，麵色冷峻，目光如刀，可耳邊卻充斥著村民們刺耳的指責。
“江浩！你還有臉狡辯？白紙黑字的協議？誰看見了？”
“就是！空口白牙就想騙董主任？當我們全村人都是傻子？”
“呸！虧我們平時還覺得你是個老實人，沒想到心這麼黑！”
……
董天成冷眼旁觀，肥膩的臉上閃過一絲輕蔑的笑容。
他慢悠悠地從兜裡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裡，“啪”地一聲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間，那雙藏在肉縫裡的小眼睛閃爍著精明的光。
他當然看得出來，村長和村民們，不過是在演一場戲。
可那又如何？
他董天成要的，隻是那8000糧食！
至於這糧食是從江浩手裡拿，還是從村長手裡拿……重要嗎？
“嗬嗬。”他嗤笑一聲，隨手將煙頭丟在地上，漆黑色的皮鞋狠狠碾上去！
火星瞬間熄滅，仿佛在碾碎某個不自量力的螻蟻。
呂東氣得額頭青筋暴凸，像幾條扭曲的蚯蚓，雙眼赤紅，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放你娘的屁！”他怒吼一聲，聲音震得人耳膜發顫。
“前兩天簽協議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都在場！”
“現在翻臉不認賬？”
“你們他媽還是人嗎？！”
趙虎鐵塔般的身軀劇烈顫抖著，粗糙的大手攥得指節發白，骨節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什麼。
他死死盯著人群，眼中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將那些虛偽的麵孔燒穿！
“做人……要講良心！”他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聲音低沉得像是悶雷滾動，震得人心頭發顫。
可村民們早就知道，江浩，呂東，趙虎三兄弟是一條心，根本不屑聽他們辯解。
反而變本加厲地叫嚷。
“你們倆最可恨！明知道江浩騙人，還幫他說話！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
“就是！董主任，您可千萬彆信他們，他們仨就是村裡的禍害，嘴裡沒一句真話！”
“董主任，村長才是真心為咱們村好啊……”
“……”
七嘴八舌的謾罵聲如潮水般湧來，瞬間將呂東和趙虎的怒吼淹沒。
董天成眯了眯眼，臉上的肥肉堆疊出令人作嘔的冷笑，像一條盤踞在陰影裡的毒蛇，終於等到了獵物精疲力竭的時刻。
“江浩啊……”他拖長了音調，聲音油膩得讓人反胃。
“你也看見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說有協議？行啊，拿出來看看。”
“要是拿不出來……”他聳了聳肩，肥厚的嘴唇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
“那我想幫你，也沒辦法嘍。”
江浩沉默著，目光越過人群，看向站在外圍的沈冰冰。
她依舊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白皙的臉龐上沒有一絲波瀾，仿佛眼前這場鬨劇與她毫無關係。
可江浩知道，她聽見了，也看見了。
沈冰冰感受到他的視線，指尖微微蜷縮，腦海裡驀地閃過母親吳秋雅的話。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那協議不過是一張紙，真正能說話的，是村長，是村民！”
她抿了抿唇，最終隻是垂下眼睫，冷淡地彆過頭去。
果然，母親說得對。
江浩得罪了全村人，注定會是這個下場。
拋開事實不談……他就沒有一點錯嗎？
誰讓他這麼張揚，這麼不知收斂？
要怪，隻能怪他自己！
而她，不能為了一個江浩，毀了自己的前途。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
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