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同抬起眼皮,懶洋洋地瞥了張富貴一眼。
既沒有起身,也沒有讓他坐下的意思。
他拿起桌上的雪茄,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開口。
“張公子是吧?”
“坐。”
一個字,簡單直接,卻充滿了居高臨下的意味。
張富貴依言在側麵的沙發上坐下,屁股隻敢挨著半邊。
腰背挺得筆直,顯得有些拘謹。
魏同將他的反應儘收眼底,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
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玩味,他拿起酒杯,朝張富貴示意了一下,語氣“熱情”地說道。
“張公子,您的事情,沈先生已經跟我打過招呼了。”
“你放心,來了我這裡,就是客人,我魏同最講義氣,一定不會虧待你。”
這聲“張公子”叫得張富貴心頭一跳。
既有受寵若驚,又隱隱覺得有些彆扭。
他連忙欠身,雙手恭敬地虛舉,仿佛麵前有杯酒似的。
“魏警官您太客氣了,叫我富貴就行,叫我富貴就行……”
魏同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隻是用夾著雪茄的手,隨意地朝身邊一個依偎著他的女人使了個眼色。
那女人心領神會。
立刻嬌笑著站起身,扭動著腰肢,風情萬種地走到張富貴身邊,聲音甜得發膩。
“張公子~第一次來玩嗎?彆那麼緊張嘛~”
說著,便軟軟地就要往張富貴懷裡坐去。
“嗡”的一聲!
張富貴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血往臉上湧。
他前幾個月還是個在鄉下村裡為了幾畝地、幾個工錢絞儘腦汁的土老帽。
哪裡見過這等港城銷金窟的陣仗?
女人身上濃烈的香氣和溫軟的身體靠過來,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他下意識地想推開,又怕得罪了魏同。
想接受,麵對這種場麵的膽怯,又讓他動彈不得。
一時間,他隻能僵硬地挺著身體,雙手懸在半空。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連笑容都凝固成了極其尷尬的模樣,活像個被釘在沙發上的木偶。
那女人見他這般反應,也覺得無趣,嬌嗔地瞥了魏同一眼。
魏同將張富貴這副窘迫、局促、上不得台麵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
心底冷笑,沈二河派來的,原來是個鍍金的小少爺。
這種人,最好拿捏。
他心中冷笑,表麵上卻故作不悅地對那女人揮揮手。
“行了行了,沒看到張公子害羞嗎?”
“一邊去,彆嚇著我的貴客。”
女人悻悻地站起身,扭著腰走開了。
魏同這才重新看向張富貴,語氣帶著一種仿佛長輩關懷晚輩的“親切”,笑道。
“富貴啊,彆見怪,港城這邊風氣開放,慢慢就習慣了。”
“以後跟著我,這種場麵,多的是。”
張富貴這才如蒙大赦般鬆了口氣,連忙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連連點頭。
“是,是,魏警官說的是,我……”
“我慢慢學,慢慢學。”
魏同將身子往真皮沙發深處靠了靠,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身旁女伴的肩上。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目光卻帶著審視的銳利,落在略顯拘謹的張富貴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看似隨和,實則充滿算計的笑容,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張公子。”他聲音帶著酒後的微醺,卻又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