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河臉上露出一絲深沉的笑意,那是一種老謀深算、一切儘在掌握中的從容。
他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不慌不忙地俯身,從身旁的公文包裡取出了幾份不算太厚,卻顯得格外沉重的文件。
輕輕地放在了身前的紅木茶幾上。
“嗬嗬。”沈二河輕笑一聲,手指在那摞文件上點了點,語氣帶著幾分運籌帷幄的自得。
“借著之前校服生意積累的學校人脈和影響力,再加上你從港城,陸陸續續送回來的那幾百萬資金。”
“這幾個月,我確實拜訪了一些‘老朋友’,也結識了一些‘新朋友’。”
他翻開最上麵的一份文件,裡麵赫然是幾張模糊但能辨認出內容的照片複印件,以及一些手寫的記錄。
“教育局的王副局長,他小舅子的生意一直被陳澤斌的人打壓,心裡憋著火呢。”
“這是陳澤斌旗下建築公司,在承建第三小學新教學樓時,使用不合格建材的一些……旁證。”
他又拿起另一份。
“稅務局的李科長,以前和陳澤斌稱兄道弟,後來因為分贓不均鬨翻了。”
“這裡還有一些陳澤斌名下企業,近兩年偷稅漏稅的線索。”
“雖然還不完整,但順藤摸瓜,足夠他喝一壺的。”
沈二河的目光掃過這些文件,最後落在江浩臉上,意味深長地說道。
“以前,這些人不敢動,是因為孫秘書在上麵壓著。”
“他們看不到扳倒陳澤斌的希望,不敢輕易下注。”
“但現在……”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現在,江浩攜巨資和港城的赫赫聲威歸來,本身就成了一個足以挑戰陳澤斌的變數。
而他沈二河在這幾個月裡,利用江浩提供的資金和自己的人脈網絡。
已經悄然織成了一張針對陳澤斌的關係網。
並且,初步收集到了足以致命的武器。
江浩拿起那份關於偷稅漏稅的文件,仔細地看著,眼中的冷意越來越盛。
他抬起頭,與沈二河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看來,我們這位陳董事,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江浩的聲音冰冷。
“是時候,讓他清醒一下了。”
……
青城的天空,似乎在一夜之間變得陰沉壓抑起來。
陳澤斌坐在他那輛象征著身份的黑色轎車後座,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地掃過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這種感覺,從江浩回到青城的消息傳開之後,就如同陰冷的藤蔓,悄然纏繞上他的心頭,並且越收越緊。
他猛地對前排的司機低喝。
“老馬,後麵那輛灰色麵包車,是不是從公司出來就一直跟著?”
司機老馬看了一眼後視鏡,神色也有些緊張。
“陳董,好像……是的,跟了三個路口了。”
陳澤斌的臉色更加難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幾天,他無論是去公司、赴宴還是回家,總感覺有幾道若有若無的視線黏在身上。
路上也總會莫名其妙地多出幾輛“同路”的車,不遠不近地綴著,像甩不掉的幽靈。
他嘗試過讓司機突然加速、繞路,那些車輛雖然不會緊跟。
但過不了多久,又會在某個路口“巧合”地出現。
這不僅僅是跟蹤,更像是一種赤裸裸的監視和威懾,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你的一切行蹤,都在我的眼皮底下。
這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煩躁和……
一絲被侵犯領地的憤怒。
然而,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來自生意層麵的壓力。